刘未见刘祁连“做一贤王”都说出来了,表情顿时似笑非笑,点了点头赞道:“你胆子很大,而且是个有决断的人。”
这像是夸奖,又像是谴责,让刘祁更加不敢抬起头来。
相比于一旁不发一言,不置可否的大皇子,二皇子刘祁确实是已经下了决断了。
他是情愿被皇帝厌弃、被送去藩地永不能归京,也不愿去博那一个可能的机会,似乎已经认命。
好在刘未没有再多说什么,免得当场吓死了这个儿子,只是微微侧首,又问自己的大儿子。
“恒儿,你是怎么想的?”
大皇子背后可用的势力其实已经不多了,这也是王皇后为何那么容易就被废的原因。老臣们一点点老去,致仕的致仕,被夺权的被夺权,就算有些说得上话的,也更多的是考虑家中子弟的未来,而不会贸然插手立储这种事情。
只有皇帝真正开始想要立储的时候,他们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压上自己的赌注,真正一搏。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一旦点了这个头,就代表着他和自己的母亲没有什么关系了。更甚者,也许日后再也看不见了。
从他懂事起,后宫里袁贵妃就压着他母亲,让他早就对袁贵妃产生了深深的厌恶和恐惧,如今让他昧着心认她为母,恭恭敬敬……
“你还是和你母妃一样,一遇到事情就缩成一团……”刘未似乎有些不耐烦了,随意摆了摆手。
“你们下去吧,老大,你明日给我答案,若不能决定,就你去蓬莱殿了。”
话一说完,刘未就站起身子,由岱山服侍着往后殿而去。
直到皇帝走到没有了影子,大皇子和二皇子才跌坐于地。
二皇子刘祁跪着叩首已经有些头晕眼花,此时一放松,顿时四仰八叉地仰倒在地上,懒洋洋地不想再说什么话了。
冰冷的砖地将寒意传遍他的身体,也让他的头脑越发清醒。
也许他刚才走了最糟糕的一步,但他也没的选择,事情来的太突然,他只能本能的选择最适合自己的。
反观大哥……
他扭头看去,只见大皇子双眼呆滞地坐在地上,定定地看着自己的靴子出神。
他日,说不定他们就要成为仇人了,如果那个位子,只有一个人能坐的话。
想到这里,刘祁的喉头顿时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感。
他和大哥也曾相爱相敬过,在那些皇后和母妃携手共进退的日子里。
这位大哥虽然性格有些婆妈,又爱干净到令人发指,但大概是从小学习经义的原因,对他这个弟弟还是十分爱护的。
哪怕老三那个小可怜,在他能够伸手帮一把的时候,也不会装作视而不见,算是个好人。
在很长时间里,他没有办法正视长辈们之间的关系以及将来必然要产生的矛盾,所以只好选择对他不理不睬,装作愤慨,情愿关系恶劣也不愿接受和好。
若不是吕寺卿那一夜将他们保护起来,同甘共苦,恐怕……
咦?
吕寺卿?
刘祁突然想起了这个人,从地上一下子坐了起来。
若说他父皇还能听什么人的话,恐怕就只有这个人了。
若是吕寺卿能够直言进谏……
他看了一眼大哥,拍怕屁股站了起来,像是一刻也不能忍耐似的推开了殿门,仅留下大皇子一个人在殿中默默发呆。
“殿下,是要出宫?”
旁边伺候的随从和宦官们迎了上来。
“是,回观里……”他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随从悄悄说道:“去把外曾祖父请来……”
他才不是看大哥可怜。
他只是不想那么快争的你死我活,嗯,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