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昭府衙役才不怕事呢,异口?同声?道:“让他们来,别怂。”
檀允珩应声?轻笑,“行啊,让他们一起上。”
可想而知?,事情?哪有如此简单,好歹到年关下,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
腊月底,除夕,是顺安军归来的头一个年,整个南祈气氛喜庆。
难得檀允珩和陆简昭同时迎来六日沐休,二人守着一个郡主?府,也没旁人,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梳洗一番,用?了午膳,才去隔壁大皇子府见家?人,随之一行人加上陆候一同进宫过年。
宫里一直有南嘉景府的宫宇,也有下人随时打?扫,尽可安心住下,离团圆晚宴还有一个下午,檀允珩离了宫宇,去了趟月梨阁找北冥玉见,她一进阁中,头往左一转,就?看着阿见妹妹坐在金丝软塌上,一手穿针引线,一手拿着箍好手帕的圆架,在绣手帕,她上前往榻上一坐,阁中下人给她奉茶。
“怎得大年三十还在绣。”直对着她的八宝玲珑博古架最上头,摆着一个绣球,也是水蓝色的玲珑绣球,这会儿不见阳,是今岁开春跟她一道绣的,她绣给陆简昭,阿见妹妹说是陪她绣的,何尝不是少女遗憾。
南祈开朝不足几年便过来做质女的阿见妹妹,是没随心嫁与南祈心上人自由的,恐某个贺春之际或许就?是她舅舅给阿见妹妹赐婚时。
不大像是今岁贺春,那便是尚有时间,还好,她尚且可以准备妥帖,既然出宫不成,不嫁人总是成的。
舅舅身为一介皇帝,她明白舅舅其心,南祈人婚嫁自由,可阿见妹妹是呢,先是南祈人,北冥公主?,不防其身,难道任由其心再?度挑起争端吗,她明白阿见妹妹毫无私心可言,北冥亦不会再?起争端,那又如何呢,帝王之位冰冷残酷,最不可使的就?是意气过度,才会有御史一职。
才不得不将北冥唯一的血脉滞在皇宫,就?算阿见妹妹有幸能于来日心上人喜结连理,她之意志能帮阿见妹妹做成其事,那位心上人也得完全放弃自己前程,甘愿沦为一介宫中质子才行,何尝不是囚他人。
南祈黎民百姓当是自由的,为着自心前程寒窗苦读,十年如一日,只为一朝得势报销朝廷,她身为郡主?,亦不能那般做的,这么一说,她又何尝不懂阿见妹妹之取舍。
世上从未沾有两全法之事,不过是在取舍罢了。
是以檀允珩想用她在都城铲除掉异己一事来换取阿见妹妹不婚,同她舅舅谈起的筹码,只要不婚,万一阿见妹妹有了心上人,也不会太过难过。
圆绣架上绣着的手帕绣着一只老?虎和兔,是北冥玉见和阿珩姐姐的属相,还有一点?兔子的红眼睛她就?绣完两个一模一样的了。
“在绣你我。”北冥玉见把绣架往檀允珩那边斜了下,“马上就?绣完了。”说完,她把先绣好的那个手帕拿给阿珩。
檀允珩手心托着手帕,大拇指缓缓抚过一只老?虎,一只兔子,她背映光,海蓝色的方领补服,金缎子虽远且至,透过窗柩,打?在补服上的光照五彩斑斓的,清澈温和,“明日官员及家?眷和各国使臣会一同前去城外温皎马场,阿见妹妹一道去吗?”
此问题她每年此日都会问过,往年阿见都不去,她还是想先问问阿见妹妹意见,再?去跟舅舅提一嘴,年关至各国使臣早已入都,奉贡品,便留在都中过年,按例都去城外温皎马场,暖和如春圣地。
今夜良宵说是家宴,也是宴请他们时。
北冥玉见将兔子上的两颗眼睛绣上去,双手往膝上一放,一脸明媚朝檀允珩侧头瞧过去,“今岁要去,珩儿教我骑马射箭,让陆世子靠边站站。”
**
华灯初上,爆竹引地齐鸣,烟花如一幅绚丽多彩徐徐展开的画卷,不灭于苍穹之上。
宫内汀兰水榭,一番寒暄过后,哗然一片,各有各的交头接耳。
今夜宴席,凡公主?府以府中人为聚,往常难得所见一次的皇子,今夜皆可回母亲身后坐着。
南伊霖和南伊忱失了三公主?庇佑,二人安安生生坐一处长几,小酌清酒,饮了个醉意熏熏,四公主?府也只四公主?和南应泠一道坐,哪怕南应泠私下已跟贺家?公子贺正?漾拜堂一同住着,也上不得台面,不得坐一处。
唯有八公主?府人齐全,公主?驸马还有家?中独子,我朝四皇子。
反观落座公主?府后的亲王府,少了瑞亲王、妙亲王,剩下的四位亲王也是如此,檀允珩和陆简昭在一同进到殿中,瞥眼瞧过被二人打?过的丰亲王独子南蔓生,显然已是个太监样,真是活该。
二人皆跟着端蕙长公主?坐在头排,长公主?拉着女儿儿媳一道坐在最右侧,往左依年长官职坐着陆候和黄尚书,最左才是南允珏和陆简昭。
檀允珩嫂嫂,黄知?云腹中孩儿再?有几日便足月了,长几上摆放的菜食多以清淡为主?,她尝过后,感?觉还不错。
黄知?云打?怀上孩子,吐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熬到不吐,她才不会坐在殿里和阿珏一道凄冷对视,还是愿意同家?人坐着热热闹闹的,就?是来日一同去了温皎马场,不能骑马,只能干看着。有人过来朝她敬茶,她便以手中开胃的酸梅杨回敬。
三人同坐,三人饮之不同,南嘉景坐二人中间,分寸饮酒,边上檀允珩饮茶,今夜良宵大家?难得把酒言欢,尽性而归,她和陆简昭二人被南嘉景和陆省明令禁了酒,哪怕果子酒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