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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朴山蹙眉,怀疑地端详他,“为什么?你还要为他求情?”
金似鸿嘴张了张,心跳飞快,“把他留下来北洋那些老将才肯听司令的,他若不在了,各方一哄而散各归辖地,司令再想聚拢他们就难了。更何况这么短时间父子都死于非命,太巧合,只会让外界生疑,丁树言再冲动,也不会在这种时刻再生事端。凶手定不下来,会让杜兴廷的死也变得扑朔迷离,反让丁树言脱罪。”
安朴山思索片刻,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好,先把他带走软禁起来,你看好他,别让他跟外人接触。”
“是。”
杜恒熙被压在地上,后脑疼痛,耳边还在嗡鸣作响,体力耗尽,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
骨骼被反拧,侧脸贴着饭店满铺的织锦地毯,坚硬的纤维按压进他的面孔,因为离得太近,他闻到一股沤馊的臭味。
他想吐,却吐不出来。听着上头的两人几句话间定了自己的生死。
沦落到被人随意处置的地步。他不是第一次失败了,他竟然又失败了一次。
内心瑟缩起来。虎头坡一役,他兵败如山倒,葬送了一个军的力量,光华饭店的迟疑,他送掉了替自己做主的权力。他总在最关键的时刻失败。
他被金似鸿从地上拖起来,面色一派死寂,仿佛心如死灰的样子。
面孔仍然阴沉冰冷,但眼神却是空洞无物的。
金似鸿低头一掠而过,便移开了眼。他怕看到这样的眼神。
第44章回(第一更)
从包厢内被押出来,走过饭店大堂。
杜恒熙一路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都是他当日从卫士班选出来的正值年华的青年。
外头已入夜,安朴山的人出出入入地清理现场,血水冲刷,拖着尸体的脚拉出去,一个摞一个叠到车上,估计是要运到城外丢弃。
为防止杜恒熙再生异动,一上车,他的手脚都被牛皮绳紧紧绑住。他坐在车内,左边是金似鸿,右边还挤了一个持枪的卫兵。杜恒熙手脚被缚,很难掌握平衡,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汽车颠簸得东摇西晃。
金似鸿悄悄从背后伸手摁住他的腰,将他稳定在座位上。
杜恒熙的眼睛平视前方,身体往前挪动了点,下盘用力稳住自己,避开了他的手。
金似鸿收回落空的手,握了握拳,放在膝盖上。车内人多嘴杂,有人问起他怎么会突然从保定赶回来,“金团长不会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吧?”
金似鸿挤不出笑,冷淡说,“不是,是司令调我回来的。”
坐在副驾驶的那人感叹一声,“金哥这次真是立了大功啊,救命之恩,等司令回了北京,高官厚禄绝少不了了。我们拼死拼活一辈子,都难得有这样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