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策应部队拖住当面之敌。命令主战军团不得后退一步!命令……”斯维斯公爵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声音中带有一丝不甘,“执行庄园方案!”
说出这个命令斯维斯公爵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阵的乏力,联军上下已经打起全副精神来应对,但还是低估了斯比亚军……事到如今,他不怪谁,事实上,战争实力被一再削弱的魔属联军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如果联军再多一些精英,如果他身边再多一些能独当一面的将领,如果……但到现在,一切都是妄言。可惜了,这些战斗在血雨中的战士;辜负了,那些在远方翘首遥望的父老!
公爵的目光,随着他下发的命令一路前行,落到了正面的战场上。他真的不想再看下去,但又不得不看!至少在这一刻,他能看到那些浴血而战的勇士,并将之深藏与记忆之中。
面对强悍如此的龙骑兵,发起对头冲击的联军策应骑兵无疑是非常勇敢的,骑兵们为了让坐骑能够听命冲击,含泪把鞋跟马辞狠狠扎进了马腹,只能将他们灭亡的命运延迟片刻……在迭起的撞击声中、在飞溅的血舞中,拉开了魔属联军失败和衰退的序曲。
冲击的龙骑兵像是一座移动的菱形堡垒,联军骑兵却像是流向堡垒的一股涓涓细流,相遇的结果,细流连水花也没能翻起多少……只留下一地折断的骑枪和污染的旗帜。
在正面,主战军团同样展开了一场坚苦卓绝的的防御战。这些从整个联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用他们手中那“简陋”的装备与冲到近前的龙骑兵撕杀着。在石弹砸裂的光影中,在魔法的肆虐无忌中,他们试图退滞龙骑兵的脚步。
投石车疯狂的发射着,魔法师忘我的施展着,都在竭力支持着主战军团的战斗,哪怕有一个龙骑兵倒下,也能引发整个战线的欢呼。没有人去计算杀伤一个龙骑兵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灭有人去迷惑战态的瞬间转换……
只有战斗、只余战斗、不再去想为什么而战斗,但只要一息尚存,就要战斗!
对这支勇气卓绝的魔属联军,斯比亚军队——用射程更远的远程攻击、更犀利的近战攻击、更矢志不渝的屠杀作出响应,用撞击产生的血浪、穿插形成的撕裂告诉魔属联军,一切的抵抗都是徒劳!
在空中的侦察兵眼中原本泾渭分明的战场已经被龙骑兵冲得七零八落,斯比亚军的攻势如同熊熊烈火,正在吞噬联军这块华丽的丝绸。几条主线如海啸一般向前推进,维持着恒定速度,两翼有速度更快的龙骑兵的尖刀队列在掩护,专门粉碎各类反击。
不管身后留下了多少残余,冲击的龙骑兵从不回头。而这些残余和空白地带,自然回被远征军骑兵填补,从龙骑兵铁蹄下逃生的魔属联军对上他们,机会是无一幸免——被龙骑兵完全破坏的阵型和意志,不可能再支持任何一场战斗。
分别位于战场一端的两位统帅,都把战场的一切尽收眼底,对于眼前这血腥的战况,他们都选择了沉没。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询问,他们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
斯比亚远征军的所有马车,正载着步兵向前行驶,他们要去占领要点,要去形成有效的战场支撑,要去请教战场各处的残余敌军。
在魔属联军一方,被列入庄园计划的军官和部队却在准备撤退——但统帅部的旗帜,还一直在原地飘扬,斯维斯公爵孤高的身影还在原地屹立!
“长官,您快撤退!”吉伦特子爵赶到统帅旗下,“这里我来!”
“我是统帅,有我的位置,放心这样的状况还不能促使我堕落,我明白我的责任。”
斯维斯公爵转过头去,用坦荡的语气对吉伦特子爵说,“而你,要担当起安排起另一份责任。”
“长官!”吉伦特子爵没有再劝,只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珍重!”
斯维斯公爵点了点头,把目光放到了前面的战场上。
战场的另一端,之前一直无所事事的科恩陛下,伸出手来,指了指魔属联军的统帅旗,说:“把他留下。”
然后,他下达了相当简单的总攻命令:“其它的,往死里打!”
斯比亚军队,无论是远征军还是龙骑兵,都彻底的奔放起来。全力突进之下,拉起的尘埃遮天蔽日!
第三章
兵败如山倒,这是一句俗话。但换一个角度来说,兵败的同时,也是检验一支军队真正实力的时候。虽然这种检验方式伴随着浓烈的悲痛色彩,而且在时机上也比胜利时要来得严酷和残忍。但是,一支能通过这种检验的军队,就能面无愧色的说出另一句俗话:胜败,乃兵家常事。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到这份特有的苦涩和屈辱。特别是在一场几乎颠覆了一切的失败之中,什么都变得难以挽回了。军心、士气、信任,这些以前充斥着整支军队的特质都如同烈日下的碎冰,瞬间就消融殆尽。穷途末路之下,就连最基本的信仰都受到普遍而又无声的质疑。魔属联军,还能用什么去通过失败命运的检验?
早在荒芜海岸决战之前,为预防万劫不复的结局,斯维斯公爵就做出了一个名为“庄园”的秘密方案。统帅部把一批部队及军官将领划到计划之中,在战况突变而无力挽回的时候,这些部队及人员就会被撤回。而其它部队,将以一死为他们争取时间。
当然,这种计划是不会上报的。为了保护这些人在战后尽量少的遭受迫害,还能继续服役以重振联军,联军统帅部甚至预先做出两份战报,在那一份为失败而准备的战报中,会说明这些部队因为地形、后勤乃至战况突变的原因没能加入战斗,而是在百余里外的地方……
如果这支提前撤退的军队再瓦解掉,魔属联军就真的成了一块再也提不起来的烂布了。
在被斯维斯公爵选定为撤退指挥官之后,吉伦特子爵实际上已经成为魔属联军副统帅,斯维斯公爵希望他能保全麾下占联军总数四分之一的部队、全部的学员军官以及一部分将领。在整个联军的将领中,也只有吉伦特子爵能完成这个使命。
因为吉伦特子爵对人性的了解远超他人,而在失败的阴霾笼罩下,只有利用人性,只有利用他们求生的本能,才能让这支部队逃过灭顶之灾。
所以在撤退的路上,吉伦特子爵并没有象以往的败军那样,过多的依仗督战队去编织一张笼罩全军的恐怖之网,而是做了很多在战后看来莫名其妙,甚至是荒诞的事情——比如在一些毫无战略价值却易守难攻的地点建立异常稳固的防御,比如强令后勤三餐提供热食,甚至命令还成建制的骑兵部队不断变换旗帜从撤退部队两侧奔向战区……
这些“战术”行动,都是以撤退中的己方部队为目标的心战。再加上适当的督战队施加压制手段,撤退中的部队逐渐稳定下来,逃兵、恐慌现象被抑制住。这之后,吉伦特子爵才提高了撤退的速度,且始终把部队牢牢的控制在撤退,而不是溃退的境地中!
哪怕是在一支又一支的断后部队接连被追赶而来的斯比亚军全歼,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