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烂了……”
她语带惋惜,拾起白纱少女,少女脸色依旧安详,依旧漾着笑,只是白纱裙上沾了不少泥渍,脸也脏了,脱离了木盒,她再也无法起舞,至于木盒,铁片零件及木屑散了一地,再也无法发出悦耳的声音了。
“对不起,”胤佑喃喃低语,蹲在她身边,“我再去帮你找个一样的。”
“不了……”
耿凌摇摇头,将白纱少女揣入怀中,闷着声音,“再找也不会是原来那个了,对于会被砸烂的东西,还是别放入感情的好。”
胤佑不语,抱起她送至马背上,搂紧她奔驰在风中。
他会用时间向她证明,他对她的爱是永远砸不烂的!
寅夜里,马蹄终于停止。
胤佑皱皱眉,极目望去尽是山林野地,他是可以不用休息,彻夜奔蹄,凌儿却不行,这丫头一路上尽是颠来倒去,瞌睡连连,但再走下去也挨不着村落,看来今夜也只得在这野地里将就了。
他先将昏睡中的耿凌抱下马放在一旁。再将马绳缚在树干上,继之开始寻觅,最后终于在一处淙淙溪水旁边发现了个小山洞,将里头打理干净,铺妥干草枯叶做为床榻,再在洞口外生了堆柴火后,才去将耿凌抱过来。
抱着她踱入洞的刹那,胤佑忍不住苦笑,这个简陋的山洞与她住惯了的雍亲王府有天壤之别,明早她醒来看见事实的残酷面,会不会后悔跟了他?
胤佑将她轻轻放在于草床上,揉揉她的发,深情睇着她,若不是感觉得到她浅浅的呼吸,他真要以为他又在做梦,毕竟,他已梦过她千回!
“胤……”
她翻转身子寻个舒服的位置,他悬着心,因着她的翻身,使得她在梦中的话语,只能听到前一个字。
胤佑眼中泛起阴影!
转过身,他在山洞里找了个角落盘腿坐定开始补眠。
突然间,她的尖叫声惊醒他——
“胤佑!胤佑!”她在梦中高声喊着。
他急急冲到她身边,见她满脸泪痕,虽觉心疼,却又是忍不住的开心,毕竟,这次他总算听清楚,她喊的是他的名字。
“没事了,凌儿,我在这里,你只是在做恶梦!”
耿凌伏在他怀中抽抽噎噎,“我看见你被人追杀悬在崖上,突然‘匡啷’一声跌下谷里摔碎了……”她抱紧他,身子微颤,“就像我的音乐盒!就像我的白纱娃娃!”
“那只是梦,”他搂着她轻声哄道,“你摸摸我,硬邦邦,实实在在的,不就正在你怀里?”
“胤佑!别走……”惊悸犹存,她伸臂勾紧他颈项,紧偎着他,“陪我!”
胤佑点点头,搂着她睡下,“你乖乖睡觉,我不会走的。”
轻嗯了声,她像只倦极了的野猫完全失了平日的戾气,软绵绵蜷在他怀里,不消片刻就没了声音。
而他,轻柔柔地抚着她的发,纵容自己的视线睇着她,久久不放。
天色微明,耿凌醒在天光里。
外头日头正灿,而她已然精力充沛,转过身,她看见了睡在她身旁的胤佑。
睡梦中的他像个孩子,少了平日的狂佞,却真实地触手可及,在他人中及下巴上头,一夜之间,竟已冒生出一丛丛青愣愣的胡碴子,更增添他粗犷的男子气,耿凌窃笑,即使她伪装男人再成功,光这点,她就绝对无能为力。
她痴痴睇着他好看的五官良久,最后是被洞外淙淙的水声吸引才转移了注意,奔马镇夜,加上跌了那一跤,她身上又是沙尘又是污泥,虽然她很想陪他,但她更想的,却是洗个舒服的澡。
是以,当胤佑清醒后循声发现她时,看见的是一幕活色生香的美女浴图,胤佑坐在溪畔看得出神,这辈子,他从来没有在晨起时如此清醒过。
她赤裸裸站在瀑布下方承受着银花水瀑冲击着她粉嫩的身体,她扬起头舒展着身躯嘴角噙笑,大大方方、毫不遮掩,恍若盘古开天、一切混沌不明时,她就已经自然而然地站在那里接受着大自然的洗礼一般。
她自小承受的教育使得她对于自己的身体少了一般女子拘谨羞赧的心态。
这一生,胤佑不知见过多少裸女,但从未受过像现在这般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