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一大早就独自去了厂子里,连随时跟着身边的羊奴也没带着。
“公子说要去厂子里一整天呢,交货出了些问题,说不定今儿个就住在厂子里了。”羊奴解释说。
羊奴无事可做,来找小嫣闲聊。
云舒翻着手里的闲书,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羊奴说:“咱们公子真是个好人,厨房里说今晚吃炙羊肉。去年这时候,我还睡在漏风的马棚里,吃不饱也穿不暖,饿得头脑发昏还挨打呢。”
小嫣手上绣着冬衣,道:“可别说去年,两个多月前,你不也睡马棚喝馊粥的。”
羊奴摸摸脑袋,嘿嘿笑了:“小嫣,不只是我,咱们府里除了厨子,有哪一个以前不是苦命人?”
云舒听着听着,便觉得蹊跷。
府中的下人,似乎都是两个多月前刚买的。
小富人家,总会有些常年伺候的老仆罢?那些老仆又是去了哪里?
她起了疑心,决定出门去问些邻居这个闵府的来历。
还没等到她出门,府里就来了拜访的客人。
正是昨晚上见过的谷嬷嬷。
公子捡回来的宫女突然有了造访的客人,不管是小嫣还是羊奴,都感到稀奇。尤其是这位老妪看起来严肃又正经,一身的气势,简直要把他们吓着。
小嫣让厨房做了些茶点,又挑了些橘子放到桌上,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出去。
“羊奴,咱们府里是第一次来客人呢。”小嫣道。
羊奴皱着眉头:“我总觉得这个老太太看起来很凶……我还是去跟公子说一声。”
他匆匆赶往纺织厂,临走前,又让小嫣多留意留意房中的动静。
婢女拉上了们,谷嬷嬷环视了四周,这才对着云舒行了叩拜大礼。
“殿下!”谷嬷嬷老泪纵横,“陛下和皇后娘娘……”
此情此景,云舒的眼眶也有些湿。
待得谷嬷嬷絮絮叨叨说完了对母后的想念,这才问起了云舒的事情。
云舒垂下眼,将自己怎么怎么逃出宫,又怎么被闵修弥所救三言两语地说了,问起了萍儿的事情。
谷嬷嬷抹着泪,解释说:“当年……当年是老奴把萍儿运到宫外头的,原本打算葬了,谁知她并未死……老奴想着她大难不死,肚子里也是太子殿下的子嗣,就偷偷把萍儿藏了起来。”
“那你每隔几个月便出一趟宫,就是为了照料萍儿?”
“老奴是跟皇后娘娘说的是家中有事请辞的……皇后娘娘心善,每次都准许老奴出宫。老奴有错,不该瞒着娘娘,也不该瞒着殿下和太子殿下……”
谷嬷嬷说着说着,又掏出手帕抹眼泪。
她的说辞陈恳,云舒挑不出错来,可冥冥之中又觉得古怪。谷嬷嬷本就是宗政家的家奴,若是家中真的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母后么?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能留下皇兄的血脉,也算是功德一件。”云舒决定不再多问。
“殿下,首辅大人便一直在暗中寻您,您不如先跟着老奴回去?老奴与萍儿在符城有一套三进的宅子,挂的是萍儿原本的刘姓……等时局安定了,宗政府上自会有人来接您。”
说到这,谷嬷嬷端起茶盏,押了口茶,继续道:“现下您借住在闵府,无亲无故,也不符合规矩……”
规矩。
母后最看重的就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