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缓关合。冉星辰连忙去按键。伸出去的手被他一把攥住,紧紧握在了掌心里。连同大半个身子,也被他用手臂轻轻的环抱住。清新的气息伴着酒香,存在感极强的往她的鼻息,毛孔中渗。冉星辰终于反应过来:“你喝酒了?”
顾南笙懒洋洋的:“和周队一起喝了点儿。”
“和周队?庆祝案件破获?”
顾南笙本来图省事儿似的靠在她身上,闻言,站直了身,神色一本正经:“从证据和口供看,可以提交法院了。但是,有些地方总觉得解释不通。”
顾南笙按开电梯:“你不是怀疑这起案件和之前的几起案件有关,说说你的想法。”
听到这个,冉星辰午夜的疲惫一扫而空,她跟着顾南笙走出电梯。今天下午心情本来放松,这会儿顾南笙忽然严肃的表情,直把人从云端拉了下来。回到家,冉星辰先洗了澡,换上一身舒爽的衣服,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回头问顾南笙:“你要不要喝?”
换上家居服的顾南笙棱角被虚化,竟有了温柔的错觉。“怎么,旋转餐厅里没喝够吗?”
冉星辰叹口气,旧人相见,再怎么心平气和,也都是各怀心事。好好吃饭,畅快喝酒几乎不可能。也是经过了今晚,让冉星辰更清楚的意识到,时光飞逝,物是人非,即便是同样的地点,相同的人,心情也不可能完全一样。所以,人们常说的回到过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卸下妆的冉星辰坦然得近乎豪爽,她本来也不是装模作样的人。有的时候冉星辰的那种高傲,不管她做什么,像都挑不出她人格中的瑕疵。她就是那种端着酒杯,眯缝着眼,就把交际维系到最浅,做什么选择都是她自己的事。她让人有这样的觉悟,不要拿世俗的框架,或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规范别人。她拿了几包小吃和啤酒坐到茶几前。“想吃饱是不可能的,去了也不是为了吃饭。”
她怀疑顾南笙明知故问:“去餐厅不吃饭,那干什么?”
冉星辰白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少貌似纯良。她还是说:“进一步的试探,同时也是为了表明立场。”
这就是一个三十岁女人的心机与报负。她不会像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儿那样,想要什么,就直接去拿,或许干脆飞蛾扑火。三十岁的女人即便决定给自己机会,还是会再三考虑。而且,在一切重新开始之前,首先要将失衡的局面扳正,大体上势均力敌。那天晚上顾南笙去桑园酒店接她,不管颜宁还是宋长风都没太当回事。说明什么?说明在他们心里,就认定除了宋长风,她的心里装不下别人意识到这一点,冉星辰忍不住在心底冷笑出声。或许她的感情还在空窗期,但是,绝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生活中除了爱情,还有很重要的事。冉星辰打开啤酒喝了一口:“说重要的事,你哪里好奇?”
顾南笙靠在沙发上,“我看过你记录的本子,这起案件到底跟其他案子有哪些相似之处?”
“首先,作案手法。死者都是死于机械性窒息死亡,脖颈的勒痕非常相似,交差点都在脖颈一侧,这样做的特点就是能清析看到死者挣扎时痛苦的表情。除此之外,前三起案件死者的身上都有缺失。”
“缺失?”
顾南笙好奇:“你指什么?”
法医的心理承受能力绝对强于一般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冉星辰还在啃鸭脖:“第一起案件的死者左边的耳垂缺失,第二起案件的死者被挖去了一只眼睛,第三起一只脚被砍了下去。”
所以,当看到朱晓晴左乳一块缺失的皮肤后,她立刻产生了很大的不适,几起案件瞬间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与此同时,还有一种不能言说的惊恐。顾南笙有些看不下去了,没收了她眼前的食物,还有她手里没啃完的鸭脖。“先克制一下,稍后回你自己卧室吃。”
冉星辰抽出几张纸来擦手:“这算什么?平时为了省时间,我们都是一边去现场的路上一边吃。有时预料到尸检的时间会比较长,我们会在勘验完现场,抵达解剖室前,抓紧时间去吃个饭,不然就得饿肚子。”
顾南笙嫌弃的蹙眉:“知道你们是非人类。”
“我好奇的是,凶手为什么要拿去死者的一个器官?满足自己怪异的收藏癖?”
顾南笙说:“有这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器官被凶手当成战利品收集起来了。有的案犯不认为杀人是做恶,他们会把这件事当成一种荣耀,像获得荣耀会得到奖章一样。他们就取下死者身上的某个器官当成奖章收藏起来,日后慢慢欣赏以获得满足。”
冉星辰听罢,打了一个冷战。“这种人不是心理变态吗,太可怕了。”
“就是因为心理有不正常的欲,也就是心理变态,才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顾南笙问她:“怎么不把你的疑虑告诉周队?”
冉星辰抱头做苦恼状:“那三起案件我没有经历过,都是我师傅以前负责过的案子,所以,细节我没有亲见,也是听我师傅说。虽然三起案件被归档在一起,认为是一个连环杀人案,但是,凶手一直没找到,至今仍是悬案。当年专案组的负责人都已经退休几年了。但这个荒地抛尸案不同,虽然波折不断,但是,陆陆续续总有线索。”
这也是冉星辰一直没跟专案组说出自己的疑虑,申请调档的原因。根本没有机会,每次一将这起案件和其他几起案件联想在一起,转机就出现了。顾南笙神色凝重,若有所思:“这起案件很可能也是个悬案,张仲义根本不是真正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