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满了鲜血的黑伞放在旁边的草地上,还在淅沥往下淌着血。
沈鹤钊身上湿漉漉的,手腕、脸颊、发梢末尾被他仔细洗了一遍又一遍,微垂的眼睫扫出一片阴影,将粼粼江波隔绝在外,带着一种捉摸不透的气息。
黑瞎子的心跳停了半拍。
然而下一刻,那双冷冰冰的视线就落到了他身上。
他的心跳又快了回去。
黑瞎子条件反射举起手,做出一番无辜地笑:“大侠,大侠,我可是大大的良民。”
沈鹤钊似乎有些无语,黑瞎子听见他轻轻叹息了一声:“你跟着我做什么?”
“额……你救了我?”黑瞎子下意识嘴欠了一下。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溜达什么,可能是就是一路颠簸,看着那千篇一律的景象麻木了太久,难得见了场血腥的盛宴,便似欣赏夜景下绽开的烟火,被吸引到了。
这人跟水匪有仇?还是出于别的目的?这功夫又是哪派的?毒药看着真好使……而且,模样长得真好啊。
他心中有无数好奇在茂盛生长。
“你自己又不是打不过。”沈鹤钊道,“那没事的话,就这分开吧。”
黑瞎子连忙一拦:“哎哎哎!别这么急着走啊,你救了我,我请你吃个饭?”
下馆子是不可能下馆的,城门口尸体还一地呢。
黑瞎子半拖半拽,将沈鹤钊请回住的地方,自己亲自下厨,给他倒腾了一顿。
其间还问了不少问题,具体的黑瞎子已经记不清了,就记得两个格外深刻的。
黑瞎子问:“你怎么会想把那些水匪全都给杀了?被他们本部的知道,怕是会往下追查。”
沈鹤钊沉默片刻,道:“你知道那些亮着灯的地方都是哪吧?”
黑瞎子默然,他对那些花柳之地不感兴趣,但知道还是知道的。
“如果我不干涉,他们最后的目的地是那。”沈鹤钊道,“他们不会给钱,不会留力气,而是会像凌迟一样,残忍地把那些女孩弄死——但就这样,她们也不敢熄灯,不敢逃。”
黑瞎子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地道:“怜香惜玉啊,挺好。”
沈鹤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用一种几乎无人能理解的语气道:“她们是人。”
活生生的人,处于花季、却被这个荒唐时代害得极惨的人。
“如果一命抵一命,死的是那些水匪,我更乐意。”
假设这个问题是让黑瞎子觉得深刻,心中还有点堵;另一个问题就是纯粹——嘴上有点堵了。
“你怎么会用伞当武器?这个带着不方便吧?”黑瞎子问,“如果是毒的话……那种针其实更合适。”
而且就这么一通打下来,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伞,都快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