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语速又提了上来,生怕被打断般:“斩草要除根,他虽然说没看见我,但保不齐会通过什么东西查到我身上!你跟我的关系其他人都知道,到时候污了你的名声,更没意义。”
陈皮这说的是实话,他摸爬滚打那么久,亲眼看过谁凭直觉便找到真凶,完成复仇。
那些经历教训深深印在他的灵魂里,化作一道道他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警惕的线。
陈皮重重地道:“沈鹤钊,这个时候没什么必要发善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沈淮一时间也不知什么心情,他听着陈皮急急的辩解,只觉得挺无力的。
他道:“我们什么关系?”
陈皮瞬间像是被卡住了脖子般,没了声音。
沈淮再道:“我有什么名声?你觉得我很在意这个?”
不在意吗?长沙城周边的人都知道,沈先生面冷心热,宛若神仙下凡,哪怕连豪绅都会礼让他几分。
陈皮看着沈鹤钊杀人,看着沈鹤钊救人,除去名声,他实在是想不到,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人停留。
青年藏在雾里。
沈淮三道:“你能当什么?”
陈皮的双手不由自主攥成拳,他说:“当我这条命!”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一开始不打死你?”沈淮凉薄地道,“你也只有这条命。”
陈皮立刻道:“你可以打死我,随时。”
青年的伞“簌”得举起,直指陈皮的喉间,凌厉的杀气毫不留余地笼罩了后者。
陈皮的脚步下意识想要后挪,却被意志力死死定住。
他望着沈淮,眼睛里是至死不改的疯狂和倔强。
他不觉得自己斩草除根有错,不认为自己要改。
他会陈述坦白一切、会对沈鹤钊的问题沉默,仅仅是因为他在意。
那悄无声息的,由心底情绪控制蔓延而上的在意,范围仅限于青年一人。
但陈皮终究还是陈皮,他是天生的杀胚,是这天命定下的本性。
沈淮对此无言,他喜于自己是有影响到陈皮的思想,但也哀于这充其量只能作个添头。
他大概明白,为什么陈皮在未来见他是那种态度了。
不是因为他不告诉陈皮计划,而是——
他会主动断掉这段关系,彻彻底底。
而在这之前,沈淮并不会手软或者放纵,他要让陈皮永远记住自己的选择,在每次动手前都会想起这个时候。
他要杀人诛心。
……
“给你一个选择。”沈淮心平气和地给他埋坑,说一个陈皮永远不会选的路。
他道:“我箱中有足够的银钱,你带上,打晕那个孩子交给远行的商队,让他们直接带他出长沙。”
“我有足够的影响力,让他不会回来。”
陈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