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只是鸡叫头遍张金泉就会醒来,可是今天鸡都叫了三遍了,他还没有醒。等着张金泉悠悠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太阳升的老高了,“哎哟”张金泉从兽皮褥子上翻身爬起就要出帐篷去,他还记得赵猛说今天一早有人要见自己的,都睡到这会了,这可怎么办呀?
“哎,等会”清脆的声音从张金泉的身后响起,回头看去,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大眼睛、高鼻梁、白净的小脸,有点像年画里的鲤鱼娃娃。“你现在还不能出去,我家爷来客人了,你且等着,我家爷办完了事情,自然会让人来叫你”小孩一张嘴就是一口京腔,见张金泉站住了脚步,只是微微一笑便再也不肯多说话,只是低头把弄着地上的一堆铁件。
张金泉在帐篷口呆立了一会,悄悄的把门掀开了一条缝向外面看去,什么也看不见,晒场上好像根本就没有人,他大着胆子刚要迈腿走出帐篷,就听见一声低喝,“回去”随着话音,张金泉只觉得手上一疼,吓的他一哆嗦帐篷的门帘又落了下来。
“嘿嘿,咋样?叫你好好呆着的,偏不听,吃亏了吧。外面的是我五哥,今天要是换了虎哥,一准就拿脚踹你了”见张金泉跳着脚的捂住了自己的手退了回来,那个小孩子乐了,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你那手不要紧的,我五哥用的是小石子,最多就是疼一阵就没事了,你就老实呆着吧”
“你这都是什么呀?”小孩子把弄的铁件吸引了张金泉的目光,反正也是不能出帐篷的,索性就蹲在那小孩身边看着地上的那堆物件。不过他也就是只能干看,那小孩子是不会让他乱动的。
“这是手枪,拆散了的手枪,我是在擦枪。保养你懂吗?就是给枪的部件上油、擦拭干净”小孩子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有条不紊的用一块干净的布片挨个的擦拭着地上的铁件。张金泉只见过步枪,那还是上次给县城送野物的时候,在城门口的保安团那见的,庄子里的猎户通常都是用的火药枪,也就是土铳。他显然不是很相信这个小孩子,很看不起人的撇了嘴,他不相信这个半大小子会摆弄手枪。
小孩有些恼了,学着张金泉的动作,撇了撇自己那好看的小嘴,甩了个白眼给张金泉。小孩子放下了布片,开始把手枪的部件一字摆开来,“你看好了”小孩子挽起袖子,二话不说把地上的手枪部件抄在了手里,只见他双手翻飞之间,瞬间就把这一堆零件组装成枪。
“这叫毛瑟冲锋手枪,也有些地方叫镜面匣子或者叫快慢机的,没装子弹呢,你试试” 小男孩说着话,手指一转然后倒持枪管把组装好的枪递了过来。张金泉早就被小男孩那眼花缭乱的动作给惊呆了,只是呆傻傻的接过了手枪,枪一入手,张金泉就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涌上了心间,恨不能马上就打几枪试试身手。
“臭小子,又在这里显摆了是不是?”一个高壮的汉子进了帐篷,慌的张金泉赶紧起身行礼,只是他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拎着枪了。“张兄弟,站着别动”那高壮汉子一个箭步就贴住了张金泉的身子,一手攥住了他手里的枪,另一只手托住了张金泉的手肘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掐,“哎哟”张金泉出一声惊呼,右臂整支胳膊便失去了知觉,手里的枪自然就落入了那高壮汉子的手里。
“兄弟,真是对不住了,哥哥我不知道这枪里没有压子弹。”高壮汉子熟练的卸下弹夹又检查了一遍枪膛,现没有子弹之后便瞪了一眼那个小男孩。“张兄弟,你记住,不管这枪里有没有子弹,枪口都不能对着人”原来只是一场虚惊,张金泉酸麻的胳膊此时也恢复了正常,用力的挥舞了几下,好像没有什么不适。
“我叫严武刀,他们都管我叫老五”高壮汉子那手枪扔翻给了那小男孩,双手抱拳给张金泉行了一礼,这算是为刚才的事情给张金泉陪不是了。见严武刀对自己如此,张金泉有些慌了手脚,只是一个劲的摆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在张庄,熟络的猎户们相互之间才会打招呼行礼,若是离了张庄,猎户倒是叫人瞧不起的,那里会有素不相识的人给自己行礼的。
严武刀只是微微一笑,对张金泉的反应倒是并没有记在心里,自己那日刚被爷收留的时候,不也是和现在的张金泉一样,面对莫伦他们的客谦不也曾经慌了手脚,只是风水轮流转,今日是换做了张金泉这个山庄小子了。爷昨夜留下了一个来夜探的小子,这事兄弟们也都知道了,他们几个还私下商量了一会,也是弄不懂爷为什么对这么个小子这么上心?天亮的时候,大家偷着看了几眼这个傻小子,倒是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五哥,你不是要教我拳脚的吗?啥时候呀?这都过了十几天了,你是不是给忘了呀?”鬼灵精怪的小男孩见严武刀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张金泉的身上,不由的耍起了小孩的心性,抱着严武刀的胳膊摇个不停,好看的大眼睛也早就笑成了弯月。看着小狗一样在自己身上耍赖的小男孩,严武刀溺爱的轻咳了一声,揪着他的衣领把他从自己身上撕扯下来。
“你小子还有脸说,上次让你扎马步的,你倒好,才几分钟就跑的不见了人影,还敢去爷那里告状,说我欺负你。来吧,今儿个咱们就新帐老帐一块清算了吧”严武刀作势黑了脸,扬起自己蒲扇般的巴掌就要打那小男孩的屁股。一个作势要打,另一个自然就是要忙着躲避,那小男孩的伸手倒也是麻利,坚持了好一会才被严武刀抓住。
“五哥,还五哥,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今晚上我还给你偷咱们爷的洋酒给你喝,你就饶过我吧”小男孩双手被严武刀紧紧的捉在了手里,连忙仰着小脸向严武刀求饶,完全没有了刚才那会的麻利劲,到像是家中的幼弟在向兄长撒娇。
“张兄弟,你可别被这小子给骗了去,他可皮实着呢”说话间,严武刀实实在在的给了小男孩一记爆栗,果然,挨了一记爆栗的小男孩屁事没有,倒是呲牙咧嘴的作势要下嘴咬人了。“他叫罗英,是爷亲自教的徒弟,可比我们几个有福气”严武刀放开了手中的罗英,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糖块给罗英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