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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离上巳节不远了,他要向锦州的所有郡府发出请帖,邀请他们郡中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前来古渡郡参加春宴。
他很好奇那些人接到帖子之后会作何回应,但虞煜始终确信的一点是,他们一定会来参加。
哪怕不为了他这个太子,也会为用作书写的这张小小花笺而来。
写完帖子的虞煜,安排侍者请来卫衍,令他安排甲士,快马加鞭的将帖子送至被邀请人的手中,同时由他牵头,着手开始布置春宴的相关事情。
卫衍拿着帖子有些疑惑,忍不住出言询问,“殿下何故给那群人下帖子,是准备在宴席上将他们一网打尽吗?”
问完,卫衍还在心中评估了一下这个法子的可行性,得出的结论是可行,就是遗祸太过深远,不太划算。
这个时候在宴席上杀客人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哪怕杀的是该杀之人,也会让名声瞬间扫地,成为天下共唾的人。
得出这个结论后,卫衍当即就准备劝说虞煜收回这个不理想的法子,却没想到劝谏的话语尚未出口,倒是得到了一句来自虞煜的反问。
“我是这么不讲究的人吗?”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看着虞煜此刻满脸正直的模样,卫衍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抽搐的眼角压平,很想反驳一句,但又唯恐虞煜心念一转又出现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接过请帖之后就飞快离去,就连春宴的准备上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都没敢没敢问上一嘴,生怕走慢一步又突生变故,让虞煜生出了真的要在宴会上料理人的心思。
“臣这就去安排。”
看到卫衍脚底抹油溜得飞快的样子,虞煜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卫衍想什么他也知道,其实在写请帖的时候他就考虑过要不要找巫蕤要点毒药,在宴席上一人一杯毒酒给他们嘎了,但考虑到现在的毒药不仅药效不给力,味道还难闻又难喝,很难做到让人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喝下去。
还不如找乌金那点菌子让他们尝试一下……虞煜灵光一闪,但也只是闪了一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先不说乌金对那堆干菌子的重视程度,再者他也不想因为一顿饭就遗臭千秋,锦州这群人可不值得他损坏自己的好名声。
“府君,有来自古渡郡的甲士求见。”
下人来报的时候,翁太安正在后院陪着夫人和儿孙辈们一起用膳,听到这句通传后愣住了,眼看他神色不对,连带一旁的的孙辈们都噤若寒蝉,吃饭没滋没味的,夫人当即就出言呵斥了前来传讯的下人。
“你们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没看到府君在用膳吗?甭管谁来了让他等着就是。”
夫人很生气,好不容易盼到老爷来陪她用一次早膳,三代同堂其乐融融的,全被这不长眼的奴才搅合了。
看到夫人生气,在一旁伺候她用膳的婆子急忙示意屋内的婢女,让她先将下人带出去,婢女虽对前来传话之人的身份有些惧怕,但还是在婆子的示意下前去劝人离开,没想到这人却是铁了心般要等到来自府君的应答,任凭婢女怎么劝说都纹丝不动。
他是跟在翁太安身边的老人了,自然知道前来求见的甲士非比寻常,哪敢在这个时候就退去。
“怎么,老身如今不当家了,连下人都指使不动了。”
夫人看下人不听指示放下筷子就看向了坐在身侧的儿媳,吓得儿媳急忙起身请罪,可夫人尤觉不足,继续道:“人人都夸你们家家风好,兄弟姐妹也各个出息,怎么到了你这里,连个下人都调教不好。”
直说的儿媳羞愧难当,泫然欲泣,这下人是公爹身旁的得用之人,哪是她可以随意置喙的,夫人分明是无处发泄怒火才找到了她的头上。
一旁的儿子想要出言解围,却被夫人横了一眼后就不敢再动弹。
她看这个儿媳不顺眼很久了,都做了母亲还一直妖妖俏俏不成体统,没半点主母的样子,偏又爱弄权,倚仗着盛家势大,把整个州牧府里里外外一把抓,很不把她这个家道中落的婆婆放在眼里。
“闭嘴!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看着眼前这一幕糟心的闹剧,翁太安将筷子狠狠地扔在了桌上,筷子撞击盘碟的声音吓了原本埋头苦吃的小儿子了一大跳,就着跪坐的姿势急急向后倒去,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一旁侍奉的婆子婢女赶紧上前搀扶,整个屋子一时间闹哄哄的更乱了。
“你个老东西发什么牛脾气,可把麟儿都摔坏了,那劳什子甲士你让他等着又如何,没规没矩的东西专赶着这个时间来。”一看小儿子被吓了摔倒,原本就有气的夫人更不干了,矛头指向了翁太安就开怼,翁佑麟是她的老蚌怀珠得来的小儿子,和最大的孙儿一般年纪,向来是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口中怕化的心尖尖。
“你懂什么!就会慈母多败儿。”
翁太安看到小儿子摔到原也有些心疼,可在受了老妻的一顿抢白之后,又想到了正在外等候着的大麻烦,感觉今天哪里都不顺心,当即起身,心烦气躁的带着跪在门口的下人离去。
留下满屋子的人在混乱中面面相觑。
“这遭瘟的老东西!”
夫人将手狠狠的拍在了用膳的桌案上,看着翁太安离去的背影直咬牙,想当初自己娘家还硬气的时候,翁太安可不敢这样讲话。
“娘,我跟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眼见父亲拂袖而去,母亲也十足愤怒,弟弟还要哭不哭的,不想留下来受夹板气的大儿子给妻子使了个眼色,起身告辞后就追着翁太安离去的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