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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此等誓言岂是能轻易许下的!”卫衍乍闻之下痛心疾首,虞煜却悄悄的松了口气,时人信巫鬼,自然对誓言也极为看重,如此这样一说,卫衍肯定不能再催着他登基了。
“殿下,今年大祭的时候我们多备点贡品吧。”沉默了片刻的卫衍,不无惆怅的说道。
“为何?”虞煜不解,在他看来贡品最后都是浪费的,常规准备下来他都心疼,怎么突然又要加数量了。
“您到时候再和祖宗说一下,去年说的话是开玩笑的,多备点,就当赔礼道歉了,说不定他们看在只剩你一个后代的份上,也就不找麻烦了。”
“……”虞煜无语,这么鬼才的办法卫衍都能想得出来,看来自己立誓这个事情对他造成的打击是比较大的。
“既然不能登基,我们还是继续讨论纳妾的事情吧,正好栾家的小娘子应该还在门外。”卫衍冷静了一下,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方法不得行,太子能承天所佑,保不准其中还多有祖宗的护持,怎么能对祂们出尔反尔呢,国事不成就先紧家事吧。
“怎么又绕回到这里了……”虞煜想抱头摆烂,又怕他真把人家小娘子请进来,“我得服丧啊。”
“殿下,服丧者不沾荤腥,我看您平日里吃肉吃得挺欢的,怎么那时就没有服丧的意图了?”见虞煜百般推脱,卫衍再迟钝也看出是他不乐意才想出这么个借口,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乐意,虞氏后嗣本就极少,嫡系这一代更是只有两人,现今晋王已死,虞雍的嫡支一脉就只剩太子,若是迟迟没有后嗣,也是会让群臣不安的因素。
“……我身体弱,得补补。”见卫衍拆穿自己,虞煜也不羞愧,还以袖掩唇,故作虚弱的咳嗽了几声,配合着他自中箭后就一直病容常存的脸庞,确实有那么几分味道,很能唬一唬初次见面之人,可惜卫衍天天跟着他,对他身体情况的了解比他自己都要清楚,自然不会被他拙劣的演技哄骗。
“殿下,我需要一个理由,可以用来安抚群臣。”
“那就是我对太子妃一往情深吧。”
卫衍沉默,虞煜不语,两人互相对视,最后是卫衍败下阵来,留了一句,“臣知道了。”就转而继续讨论太子府搬迁的事宜,搞得虞煜摸头不着脑的整场商议不在状态,最后完全根据卫衍的安排定下了搬迁的事情。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看着卫衍拿着最后决定的文书离去,虞煜满头问号,但想到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拿此事来烦他,也就不去深究了。
在卫衍的安排下,栾家送女儿入太子府的事情果然悄无声息的过去了,虞煜本以为此时到了这里,怎么都该画上记号了,直到几日后一次集议结束,单独留下的姜泽问了他一句话,让他刚刚喝进口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殿下,您什么时候对我姐姐一往情深了?”
看着姜泽疑惑中带着点愧疚的小眼神,虞煜甚至来不及擦拭唇边的茶水,就想把卫衍抓回来问问,他到底把他们两人的那场对话,传扬给了多少人,还有姜泽,疑惑就疑惑了,这愧疚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孩子少打听大人的事情。”虞煜试图终结话题,然而姜泽不同意。
“听说您还因此拒绝了锦州各大世家送女入府的请求。”
“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儿,别道听途说随意传扬坏了人家小娘子的名声。”哪里有个大世家,不是只来了个栾家吗,虞煜头疼了。
“不是道听途说,也没有随意传扬,是他们找上卫大人的时候正好被我听到的。”
“怎么还有这出……”虞煜也没想到后面还有这样的事情,又叮嘱了几句让姜泽不要乱说的话,就让他退下,他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没想到姜泽转身在离去之时,欲言又止了片刻,还是选择对他说了一段话,让他气得拿文书将他砸了出去。
“殿下,天涯何处无芳草,虽然我姐姐是一个很好的女子,但我劝您还是趁早从苦恋中走出来吧,你们是没有结果的!”
“快滚,不然我就要好好问问你在南安时和百濮女君打了什么赌,让她那么麻溜的就退兵了!”虞煜被他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一边扔文书砸他一边说道,他和卫衍所说的太子妃只是一个虚无的名号,并没有指向姜泠的意思,卫衍不知道,姜泽这个很清楚他姐姐真实的心意的混小子怎么也不知道啊?
“殿下,真的不会有结果的,唉哟——”被问到软肋的姜泽火速撤离,只是离开的时候依然嘴贱了一句,被飞来的文书击中了脑袋,最后抱着头跑了。
看着姜泽的背影,虞煜摇了摇头,他和百濮女君打赌让对方退兵的事情,回来之时就和自己禀报过了,只是关于打赌的内容含糊略过,虞煜并不怀疑姜泽对大雍的忠诚,所以并没有详细追问,只是书中百濮十数载锲而不舍的入侵,让他有点担忧姜泽的未来。
如果战场上只是刻意调侃激怒的话,那现在又因何姜泽的一个无人得知的赌约而退兵,就显得不太正常了,那位女君,一看就是一个很执着的人。
此后的日子忙碌又平静,在百濮撤离之后,浮翠和南安两郡又重新回到了大雍的版图,值得庆幸的是,此次百濮北上,并没有和百年前那般肆意屠杀和劫掠平民,所以两郡虽被其短暂的占领,倒没有造成太大的损伤,从这点也能窥见到一点那位女君的心思,只怕不止在锦州之上。
只可惜带领大军守城的南安郡守邵定言和众多士卒,依旧死在了这场战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