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陛下看他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也只是略微的斥骂了他几句,并没有进一步的处罚,让他留下奏折后退去,卫衍当时就觉察到了不对劲,但又不能把呈送到皇上面前的奏折给撤下来,只能暗自祈祷皇上不要去翻阅。
但天不遂人愿,翟崇进来的时机太好了,正好卡在醮子礼已毕而亲迎未到的时间段,向来看太子不顺眼的皇上,就算是在他的大婚之上,也不会做出一个慈父的样子与之谈心,百无聊赖之下就拿起奏折翻看了起来,紧接着就是龙颜大怒,将手中的奏折狠狠一扔,就安排内侍前去拟旨,要罢黜全天下寒门子弟的官职。
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太子一定会出言劝谏。
卫衍急得不行,又能捂住太子的嘴让他不要言语,最后的结果就是太子被逐出上京,而两封奏折上所涉及之人一被赐死一被罢黜。
传闻说是争吵,其实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皇上在单方面责骂太子,只因太子看了奏折之后,劝谏了一句,觉得他因一人之过就要罢黜天下寒士的做法实为不妥。
“父皇怎能因一人之罪而迁怒天下人,这位明州的郡丞固然贪赃枉法十分可恨,按律法处置了便是,何必要因此就罢黜全天下的寒士,而另一个奏折上的乐副尉,又显得何其无辜,只因祖上是贱籍,就要无罪被罢黜,完全枉顾了他本人早已脱籍入良的事情,如果各地都能以此为由罢黜无罪官吏,那么朝廷特设的脱籍政策,不是形同虚设吗?”
太子的话说的是有些直白,也不太好听,会引起本就忌惮于他的皇上震怒也无可厚非,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其中满含的都是翟氏的算计。
什么时候一个郡丞贪赃枉法和一个郡副尉因籍被免的事情,也需要递交到皇上的手里过问,这是直接当尚书令不存在吗?
那个让皇帝震怒贪赃枉法的郡丞,不正是出自翟氏的祖地明州吗?至于另一个用来引起太子怜悯无罪被罢黜的副尉,应该是随机挑选的倒霉蛋,不然天下间哪来的那么多巧合。
可惜太子母家早已倾颓,朝中又没有能够说得上话的官员,自己本身也颇受帝王猜忌,日子过得水深火热。
而翟氏,先不说受尽荣宠的淑妃母子,就说身为当家人的翟崇,那也是简在帝心的实权人物,兄妹二人里应外合,中间再加上一个颇讨皇上喜爱的晋王彩衣娱亲,本就有些直率的太子,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虽然朝中也有些奉行嫡长继承制的臣子,但在皇上显而易见的偏心和翟氏如日中天的威势之下,轻易也不敢冒头偏向太子。
所以在皇帝的刻意纵容下和翟氏的一手遮天下,当日醮礼上发生的事情半点都没有传扬出去,甚至在他们的刻意引导宣扬下,天下人都知道了太子是在大婚之日公然顶撞皇上,才被驱逐出京,根本无人得知皇上曾动过要罢黜天下寒士的念头。
第61章(二合一)当法律道德约……
而作为虞煜的属臣,姜泽等人在卫衍的描述下,自然是知道这个事情的真实情况,但天下间早已对此事盖棺定论,多说也是无益,更何况现在皇帝都死了。
姜泽一边回忆,一边跟在虞煜的身后进入了郡守府,决定自己还是善良一点,不要把乐镇的事情告诉虞煜,至于后面他是否能够自己回忆起来,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但是一定要告诉乐镇,要让他知道殿下为了给他鸣不平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又让自己的姐姐的大婚之日如此尴尬,虽然出现这样的结果他姐姐只会更高兴,总之一句话,事情不是因他而起,但他总归牵涉其中,又怎么好意思不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呢。
就是不到本事怎么样?来日得找个机会试一试。
想着,他抬眸瞪了乐镇一眼,后者满脸疑惑,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这位小将军的不高兴,明明一句话都还没有说上,不过他见过的世家子弟,大抵也有是这般的喜怒无常,以后远着点就好了。
此刻的乐镇还不知道跟在虞煜身后的就是姜泽,也是他今后时时都要面对的上官。
在兵不刃血的夺下广通郡后,虞煜只在此停留了一天,安排好郡中的相关事宜之后,就带着新收到麾下的乐镇匆匆赶回了古渡郡。
至于姜泽,则被他留守在了广通郡,与其一起留下的,还有三千玄甲军。
因为比起祸起瘟疫,郡中世家贵胄皆逃亡的古渡郡来说,广通郡的局势明显就要复杂了许多,这也是他将姜泽留下的原因,在局势尚不稳定的地方,没有什么比军队更有威慑力的东西了。
当法律道德约束不了秩序的时候,那么就用刀斧前来震慑。
三千玄甲军再加上郡中原留有的千余士卒,足够按住遭遇变故后蠢蠢欲动的人心。
而且在乐镇、曹桂才和何代文三人的联袂求情之下,他并没有罢黜穆文远的官职,依旧沿用他作为广通郡的郡守,只因其在任多年,虽没有做出什么了不得的政绩,处事的手段也有些软弱,但到底没有触犯过原则性的罪责,堪称锦州郡守界的一股清流。
所以在接到三人的求情之后,虞煜也很乐意给新收的臣属这个面子,顺水推舟的把他也纳入了自己的麾下,愿意给他一个重拾初心的机会。
在沿用他为郡守的同时,虞煜还提拔了曹桂才为郡中长吏,何代文为郡中主簿,命他们一同协助穆文远处理好郡中各类事务,对郡中不法之人给予全面清除并按律严惩,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建立起一个风轻气正的官府运作体系,还民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