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孟樵。”
宛露打了个寒战,什么爱也空空,恨也空空,人的世界又回到面前来了。孟樵,可恶的孟樵!阴魂不散的孟樵!纠缠不清的孟樵!永远饶不掉她的孟樵!她吸了口气:
“妈,你告诉他,我不在家吧!”
段太太深深地望着女儿。
“宛露!你并不是真的要拒绝他,是吗?你想他,是不是?而且,你是爱他的!”她用手怜惜地捧起宛露那憔悴而消瘦的下巴,“去吧!宛露,去和他谈谈!去和他散散步,甚至于……”段太太眼里含了泪,“如果你要哭,也去他怀里哭一哭,总比你这样闷在屋子里好!”
“妈,”宛露幽幽地说,“你不是希望我和友岚好吗?你不是喜欢友岚胜过孟樵吗?”
“不,宛露。我只希望你幸福,我不管你跟谁好,不管你嫁给谁,我只要你幸福。”
“你认为,孟樵会给我幸福吗?”
“我不知道。”段太太迷惘地说,“我只知道,你真正爱的是孟樵,而不是友岚。你的一生,谁也无法预卜。可是,可怜的宛露,你当初既无权利去选择你的生身父母,又无权利去选择你的养父母。现在,你最起码,应该有权利去选择你的丈夫!”
宛露愣愣地看着母亲,默然不语。
“去吧!宛露,他还在楼下等着呢!”
宛露再怔了几秒钟,就忽然车转身子,往楼下奔去。段太太又及时喊了一声:
“宛露!”
宛露站住了。
“听我一句话,对他母亲要忍让一些。他母亲这一生,只有孟樵,这种女人我知道,也了解。在她潜意识里,是很难去接受另一个女人,来分掉她儿子对她的爱。因此,她会刁难你,会反抗你,会拒绝你。可是,宛露,这只是一个过渡时期,等她度过了这段心理上的不平衡之后,她会接受你的。所以,宛露,既然你爱孟樵,你就要有耐心。”
宛露凝视了母亲好一会儿,段太太给了她一个温柔而鼓励的笑。于是,宛露下了楼。
楼下,孟樵正在客厅里不耐烦地走来走去,兆培斜靠在沙发椅上,用一对很不友善的眼光,冷冷地看着孟樵。玢玢斜倚在兆培身边,只是好奇地把孟樵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再凑到兆培耳边去说悄悄话:
“他很漂亮!也很有个性的样子!”
兆培狠狠地瞪了玢玢一眼,于是,玢玢慌忙又加了一句:
“不过,没有你有味道!”
兆培笑了。
“因为我没洗澡的关系!”
玢玢掐了兆培一把,兆培直跳了起来。
“要命!”他大叫,“你该剪指甲!”
“我不剪,就留着对付你!”
孟樵看着他们打情骂俏,奇怪着,为什么别的情侣之间都只有甜蜜与温馨,而他和宛露之间,却充满了风暴的气息?是自己不对,是宛露不对,还是命运不对?他正烦躁着,宛露下楼来了。一件枣红色的小棉袄,一条灰呢的长裤,她瘦骨娉婷而纤腰一握。那白皙的面颊上,泪痕犹新,那大大的黑眼睛如梦如雾。就这样一对面,孟樵已经觉得自己的心脏绞扭了起来,绞得他浑身痛楚而背脊发冷。怎么了?那嘻嘻哈哈的宛露何处去了?那无忧无虑的宛露何处去了?那不知人间忧愁的宛露何处去了?他大踏步地迎了过去。
“宛露,我们出去走走,我有话和你谈。”
她怔了怔。
“我去拿件大衣。”她才转身,段太太已拿着件白色大衣走下楼来,把大衣递给了宛露,她望着孟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