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一时很安静,盛英祺见秦明珠久久不说话,眉头微微皱起,往前更走近了一步。
跟秦明珠结婚多年,他很清楚秦明珠的性格。本质就是娇少爷一个,没吃过什么苦,懂艺术,爱玩乐,平时骂人都不会,更是见不得血,光长岁数,不长城府,简单来说柔弱可欺。
所以他只要把话说得严重些,不怕秦明珠不听话。
反正重生后的秦明珠也不可能像他原来预料的一样好接近了。
但还没碰到手,对方就开口了。
“我不会跟珈玉哥解除婚约的。”秦明珠的脸白生生的,几乎一点血色都没有,夜色的朦胧在他眼底落下一小团阴影。他攥紧的手慢慢松开,抬眼,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盛英祺,“你要威胁我,就尽管威胁,你说的秘密,我会亲口跟他讲。”
盛英祺听到这番话,几乎难掩怒意,“不解除婚约?那你准备怎么跟他说?说你在他死后没几年就跟我结了婚,说说我们之间门的婚姻细节,再说说你跟那个捞鬼的事?”
提到捞鬼,盛英祺的语气更是刻薄,“秦明珠,我真是没想到,你有朝一日会没品到那种地步,一个杂毛狗也可以上你的床。”
秦明珠刚松开的手指又攥紧了,antony的事是他那夜喝多了,但不管怎么样,他那时候已经跟盛英祺离婚了。
“跟你没关系。”他微咬着牙讲。
盛英祺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你应该都看到了吧?是我把你从异国他乡带回来的。秦、明、珠,秦家的掌上明珠,到头来,只有我管你。你说跟我没关系?还是说你跟那个捞鬼玩得太开心,嫌我多管闲事了是吗?你们当时认识几天啊?就滚上床。这样想想,我真是冤大头,我追你花了那么久,废了那么多——”
“够了!”秦明珠被这一句接一句的羞辱话语逼得浑身都在发抖,眼里是被击碎又努力拼凑的月光,“我没有让你管我,离婚是你提的,至于我跟antony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你听不懂,我可以再说一遍。
还有,当初也不是我求着你追我的,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我们两个曾经的婚姻令人作呕,我很后悔跟你结过婚。”
盛英祺脸上讥讽的表情忽然没了,他像是不敢置信一般问:“你说什么?”
秦明珠没有再重复先前的话,他不想再跟盛英祺讲下去,再跟对方多待一秒,他都觉得难受,他已经够不舒服了。
可盛英祺挡住他的路,用他如今的小胳膊小腿。
“你再说一遍,我们的婚姻怎么了?我们的婚姻怎么了?秦明珠,你是不是从来都觉得那个短命鬼比我好?”
秦明珠听到盛英祺用“短命鬼”三个字指代晏珈玉时,情绪瞬间门再也难以控制住,如果对方现在不是三岁的身体,他一定会——
“不用比,你永远不配跟珈玉哥比。”他一字一句地说,说完,大步往外走。
有脚步声从后面传来,紧接着,他的腿被抱住。
“明珠,老婆,你别生气,我是气糊涂了,真的。我知道是我提的离婚,但那个时候我就是吃你和晏珈玉的醋,我发疯,我神经病,我头脑不清白地跟你提了离婚。后来你出事后,我心里早就后悔了,但我嘴硬,我不愿意承认是我的错。老婆,只有我能接受你,无论你什么样子,你先前恶鬼的样子,我都没有害怕,我还跟着你一起从楼上跳下去了。这些晏珈玉他能做到吗?”
三岁小孩的力气比秦明珠想象得要大,他抬了几次腿,都没有走动,不得不低下头,看着这个短短瞬间门就转换嘴脸的人。
盛英祺狗狗祈求般望着他,见他低头还小声叫他“老婆”,又说,“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一次打死我,我都不会跟你离婚的,我会对你比之前更好,你给我一次机会。”
秦明珠疲倦地眨了下眼,他曾听过盛英祺叫过他很多次“老婆”。
其实他一开始不喜欢这个称呼,他们都是男人,应该互相叫“老公”才对,或者叫名字,或者别的爱称,为什么他就是“老婆”?
可盛英祺说叫他老婆是因为爱他,老婆都是用来宠的。
“如果不是你,我不用经历那些,不用变成恶鬼,不用从窗户那里跳下去。”
他用力扯开盛英祺,旋即从花园的栏杆翻出去了。
慈善晚会在半山腰的别墅里举办,秦明珠沿着漆黑公路往下走,一身礼服皱皱巴巴,像极了一只被淋湿羽毛的孔雀。原本的华丽尾羽垂落曳地,沿路的小石子都可以对其造成伤害,造成磨损。
当刺眼的车灯照过来时,他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眼睛。
“咔哒——”
车门打开的声音。
秦明珠感觉到有人在朝他走来,便放下手,想看清来者。
“珈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