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们打听来的消息,果然跟他们之前的猜测雷同。
“那位妙玉姑娘还带去了好几箱子的东西,看着很沉。忠顺亲王满脸是笑,倒没有什么勉强的地方。”随从压低了声音,怕吵醒了在房间里的探春。茜香王对王后的宠爱,可是满国皆知的。
“看来,忠顺王爷得了不少好处了注意那府里的动静,有什么不对,赶紧回报。我听王后说起,这位妙玉姑娘性格孤僻,哪里会这么容易就范的?恐怕另有打算也说不准,我们放心的似乎太早了些。不过,别让王后知道,她这几日急得有些上火。”
随从忙恭敬地应了,才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游诽回到房间,看探春好梦正酣,几天来睡梦里也微蹙的眉心,终于散了开来,心里也是一松。这两天,她也过得够压抑了,看来郊外踏青,还是很值得的。
其后两天,风平浪静,反倒让探春更觉得不安。妙玉是那种愿意委身别人做小的么?可婚礼就在今天,听说忠顺王府里张灯结彩,很是热闹。
“喵”黑猫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直接跳到探春的膝上。
“小风,我怎么觉得眼皮子直跳呢?左眼是灾,还是右眼是灾?”探春喃喃自语,听得在一旁看资料的游诽哑然失笑。
“你怎么不问左眼是财,还是右眼是财?看看,你平常还说是乐天知命,这不悲观了?”
“想当然耳,哪可能这会儿还能发笔小财?我瞧着……好像要出什么大事似的,心里不安得紧。哎,我两只眼睛都在跳,那肯定是有灾了。”
探春也知道眼皮跳,从科学上来讲,跟发财和灾祸都扯不上什么关系,可这时却真是心神不宁。
“小风的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游诽眼尖,忽然出声。
探春低头,果然看到黑猫的嘴里有一张纸片,居然没给这家伙的口水也染湿。
“这是什么?小风,你去贾府了?哼,你还真不要命了,要是被发现了,我和游诽可就惨了”她恨恨地骂了一声,把纸片拿出来,却是一呆,“妙玉的”
游诽走过来看见,忍不住奇怪地问:“是妙玉的东西?”
“正是,她也知道风雅颂是我的,以前我还把经寄放在栊翠庵好几天呢”探春点头,“她说有箱子埋在梨香院的墙内,不知道是什么?”
“我们找个机会去挖开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古玩珍宝,就是要命的东西。反正拿到手里再看,大不了当场毁了。”游诽倒不在意。
“也对。”探春点头,“既然小风认识忠顺王府,倒莫如让它给妙玉送个信儿。真有什么事,咱们还在外面,兴许还能相帮。”
游诽还有些担心:“小心着些,莫给人抓住了把柄,可就得不偿失。这样,你要写什么,让侍书来写,她从前不认得字,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你的身上。”
探春欣然点头,叫进侍书,正要口述几句,却见随从不经传唤便挑了帘子进来:“陛下,忠顺王府炸了。”
“啊?什么意思”两人双双吃惊。
随从这才心有余悸:“我和小朱两个在王府门口跟人拉家常呢,就听得一声暴响。急赶进去看时,喜房里早就炸得不成样子若是妙玉姑娘在的话,百死无生。”
探春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挣脱了胸腔。
妙玉死了?还用那样一种绝决的方式?
忽然手心微暖,睁开眼,看到游诽一脸的担忧,急忙振作:“我没事,只是太意外了。刚想问问妙玉是怎么回事,她就这样……”
“先问问情况再说。”游诽握紧了她冰凉的小手,语声低柔。
“嗯,好。”探春被震得七荤八素还没有来得及回魂,只是坐在他的身侧。
随从这才行了礼,讪讪道:“小朱还在看着,属下先来回报。”
敢情是他也不知道?探春瞪了他一眼,回头看向游诽:“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刚烈的女子,倒令我刮目相看。”游诽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只是这手段,可真够绝的,想必她是拖着忠顺亲王一起被炸的,这个结果……倒是……”
他想说把贾府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可想到那个娇美的女子,用这样的方式和对方同归于尽,心有不忍。
探春怔怔落泪:“其实我和她也没有什么大交情,不过是常去蹭茶喝。还有中秋的时候,也跟她联句什么的……”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游诽把她揽入怀里,用手轻抚她的背,“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今天我这件袍子,就打算贡献给你了。”
他使了个眼色,厅内的人便退得干干净净。探春强抑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她死的这么惨……”
“我想,她是知道自己处境的,前朝的余孽,被发现了也是一个死字。她这样,还能拖个垫垫背,还死得其所。”
“可尸骨无存……”探春纠结的是这个,想到在炸药里血肉淋漓的样子,就想把隔夜的饭都吐出来。更何况,妙玉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