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跳出来时,屋内凝住般,一切都停了下来。
白衣圣僧脸上浮现罕见的茫然与迟疑。但仅仅只是一瞬,快得几乎叫赵如意捉不到。
“殿下,莫要再戏弄贫僧了。”伽莲退了一步,极为恭敬朝长公主行礼,声音却没有丝毫温度,称得上硬梆梆,“请恕贫僧先行告辞。”
等等。
赵如意还未喊出口,眼前的僧人已经转过身,大步流星踏出门槛。
所以是在吃醋吧?
双手缓缓抱住臂,目光追寻着那道白色身影,长公主朱唇勾起,俨然像是得了件新玩具般得意。
吃醋?
怎么可能?
那种嫉妒又丑陋的情绪,他怎么可能会有?
伽莲回到自己的房中,当即就是盘腿打坐,默念起《心经》。
苦海无崖,唯我佛可渡世间万千苦厄。从小到大,他并非从未迷茫过,可每每在诵读经文时,那些字字偈语,就像黑暗中的星光,指引他坚定朝着一个目的前进——
那就是悟道渡人。
直至明月初升,伽莲的心,才随着一遍又一遍的经文平静下来。
狂风暴雨骤停,心中那场海啸已荡然无存,余下一汪清静无波的湖水。已然平静下来的他重新审视自己,这次,他高高在上地俯视自己的心,聆听自己心中那道最真实的声音。
当听清了心中那道声音说的什么,伽莲再次念了句“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这四字包含着太多理不清、诉不尽的悔恨。
赵如意说的没错。
他……的确是在嫉妒着厉冉。
伽莲第一次尝到“嫉妒”这种情绪,是十岁那年,师傅带着他第一次下山。经过神都长街时,一个与他错身而过的小孩,那孩子与他年纪相仿,央着爹娘买糖葫芦给他。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与他同样年纪的孩子,是有“任性”的权利。
看着娘亲递到那孩子手里的糖葫芦,伽莲心中有过从来未曾没有的滋味,酸酸涩涩,像是掐碎了未成熟的青桔,那些汁液流淌出来,浸透着他的心。
很久之后,他才懂得,那种酸涩又难过的情绪,叫做“嫉妒”。
佛说,嫉妒则忧郁生。
他熟读佛家经典,自然明了。嫉妒之于人,有百害而无一利。
后来,他已经能很好地化解心中这小部分的忧郁,直至那些情绪再也未抬过头。
可如今,它们卷土重来了。
……
伽释不是个有能力见的。起码大清早的来到他师兄房内,并未能发现他师兄有任何异样。
“昨个儿您见着那位厉将军了吧?师兄,我说了您别吃惊,您肯定想不到,那个‘黑甲军’统领,也曾经是殿下的……嘿嘿。”
不,他看得出来。
“听他们说,殿下刚从宫里搬出来后不久,这位厉将军、哦,当时还不是将军,就是厉冉呀,那会儿还是羽林军首领,就开始出入公主府了。”
小和尚凑过头来,一脸“不得了”的表情:“谁也没想到,殿下居然会喜欢那种冷冰冰的人。那位厉首领呢,竟然也喜欢殿下!”
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世界上,谁会不喜欢赵如意?
她尊贵、美丽,又妖娆,极懂得攫取男人的心。
厉冉再冷又如何?
“哎呀,师兄,你这茶太浓了。”
伽释一口气说完,顺手就捞起桌上的茶灌下去,不料却呛得喉头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