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从那天起,母亲逐渐逐渐枯萎凋零,直至埋入尘土,她的痛才真正消止。
冰冷的目光一寸一寸描摹着电梯门上反出的她。
三十三岁的她。
比八、九岁时更通透,更锐利,更冷然,相信也更无所畏惧。
可为什么她还是止不住地战栗着,仿佛被无形之手拽回了母亲撒手人寰的那一天。今天发生的一切很不妙,就像火车驶过崩落了转辙器的铁轨,通往一个不在预期之中的目的地。
电梯旁的指示数字不断跃动着,正在接近她所在的楼层。
沙九言并没有按下电梯键,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等不及她细想,电梯门已然在她面前缓缓开启,探出一张懵懂无辜的小圆脸。
“沙经理?”
小圆脸刚想透口气就被粗暴地摁回了电梯。
嗷!!前柔道选手的手劲儿,路鹿觉得鼻梁骨都快被砸断了,这次倘若流鼻血,真就不能怪她自己被美色所迷了……
电梯门在沙九言身后关闭,狭小的空间里盛满了急促的呼吸声。
这不太对劲啊……
路鹿揉着麻麻痛痛的鼻头,俯下脑袋凑近美目微阖的沙九言,来自对方浓重的呼吸时急时缓。
她在紧张抑或是害怕什么吗?
尽管没有头绪,路鹿知道她能给她的唯有无声陪伴。
沙经理是不可能向她倾吐心事的,路鹿早就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迎前一步用自己带着温度的影子笼罩沙九言失去温度的身体,没有任何亲密逾矩的动作,但已足够这无孔不入的温热气息唤醒沙九言冰冷僵硬的四肢。
回温不仅仅来自体感,更是心灵的慰藉。
“路鹿,你相信爱情吗?”沙九言没有抬头,没有看她。她的发问没有前因,或许也不会有后果。她只是想到了,便这样问了。
“相信啊。”维持着令彼此感到舒适的身体距离,路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沙九言低低一笑,像是在讥讽中浸泡过一整夜似的满布刻薄:“你知道么?相信爱情的人最容易被爱情辜负。我奉劝你一句,别太当真了。”
“可我,已经当真了诶……而且,我也,不觉得,有什么,辜不辜负的……”不明就里的路鹿以为沙九言又是在影射她们之间的事。
其实在她看来,她喜欢沙九言,沙九言拒绝了她。无论她选择坚持还是放弃,并不妨碍这成为一个合情合理的闭环。
她没有吃亏,沙九言也没有占便宜。
反正她是压根儿没料到,两人的鸡同鸭讲一直都在进行时,从沙九言误会她和江的关系起。
没有辜负?
这只傻狍子现在还能立下这样的豪言壮语是因为她始终都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