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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吉的床边没有充斥着医护人员抢救过程中的噪音,也没有那些难以下咽的胶囊,她在失去意识前一秒都在感叹自己竟可以如此幸运的走完人生。事后,她的主治医生告诉史蒂夫,佩吉在临终前一刻大脑还在运转,就表示她还有做梦,而从她安详的表情来看,肯定是个美好的梦境。
这就是为什么史蒂夫会说她是在睡梦中离开的。
“所以,你以为推开门后,会看到我痛哭流涕的样子对吗?”史蒂夫松了松胳膊,“你知道,佩吉其实不喜欢看到有人在她床头哭哭啼啼,特别是那些士兵,她总会踢他们的屁股告诉他们男人得坚强。”当然,史蒂夫没有哭哭啼啼并不是因为佩吉不喜欢,而是他不需要用哭泣来表达伤心的情绪。
林兰松了一口气,她抱着男人的腰道:“你刚才说,佩吉给我留了什么东西?”
“一本日记。”他像变戏法似得从皮夹克的内兜里拿出巴掌大小的本子,封面是蓝色的包装壳,“这东西待会儿我们得藏起来,不能被外面那些皇室成员的人看到,他们会把佩吉的一切收走,然后放在博物馆里。”史蒂夫在林兰耳边低语,“我猜没有谁会希望自己的日记本变成供人随便参观,翻阅剖析的收藏。这里面有她写的关于你的事,佩吉嘱咐我一定要亲自交到你手上,你可以回家再看。”
史蒂夫的说辞让林兰再一次吃惊,佩吉居然会写有关她的内容,这听起来好像很神圣,又有点奇怪。
“莉莉(Lily)小姐。”他转头对身后那名年轻的义工说,“佩吉的遗物就麻烦你替我拿给外面那位穿黑色西装的先生了,谢谢你。”
“不客气,罗杰斯先生。”这个叫莉莉的女孩儿应该在脸红,黄色的灯光掩盖了她的羞涩,“你要走了吗?”任何一个向往美男子的少女都不会希望史蒂夫在这个时候离开,但她知道自己的魅力甚至不会超过几小时前躺在那张床榻的老妇人。
莉莉曾试图勾引过史蒂夫,结果当然是失败的。
“是的。”他微笑着道,“谢谢你一直照顾佩吉。”
史蒂夫驾驶着他的哈雷,载着林兰在傍晚的华盛顿DC兜风,他打算就这么慢慢的开回纽约去。林兰关心他是否想要先睡一觉再说,住宾馆也许是现在最适合的选择。但史蒂夫毫不意外的拒绝了,他这几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坐在佩吉的床头和她聊天。比起以前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打仗和徒步,史蒂夫实在不觉得做这些有什么劳累可言。
他现在还没有睡意,只想载着林兰在他们曾经时常光顾的街道去重温往昔情怀。
于是他们很快穿过了林肯纪念馆,路过了晨跑那座可以看到对面日出的大理石桥,又去以前住的那栋小区周围转了一圈。
这里发生过太多的事,以前史蒂夫还从没想过他会有怀念它们的一天。
当林兰和史蒂夫回到布鲁克林的时候已经是零点以后,男人亲手做了两份夜宵,他打开了收音机,舒缓的旋律让家的氛围变得很温馨。他们又在浴缸里厮磨了一阵,但林兰知道史蒂夫没有想做爱。
看起来史蒂夫好像真的没什么事,但林兰又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莫可名状的气氛,他和平时好像哪里不太一样,她想了很久都没有得出结论。
直到当他们爬上双人床,史蒂夫为林兰穿上睡衣后,他把脸紧贴在女孩儿的大腿上时,林兰才惊奇的发现,今天的史蒂夫似乎有点过于粘她了。
刚刚洗澡的时候他还一直搂着林兰的肩膀不打算松开呢。
如果这是史蒂夫难过后的新反应,林兰倒是不厚道的希望他每月难过的次数可以增加一到两次,毕竟他在私房内总是会比较强势。当然是林兰喜欢的那种强势,无论对外或对内,他都很少表现出黏糊的一面,通常那是托尼会做的事。
不过,史蒂夫的黏糊隐藏得相当深,如果不是林兰对他太过了解,其实是很难察觉的。
“我只是想靠着你睡一觉。”他似乎感觉到林兰的怀疑,“你不用理会,快点看日记。”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当着你的面阅读一位女士的私人日记?”林兰抚摸着男人的金头发,柔软又浓密。
“我闭着眼睛的。”史蒂夫道,“并且,我已经看过里面的内容了。”
“你看了女孩儿写的日记?”林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道德标杆就要倒塌了史蒂夫。”
男人抓住她的手,将指头咬在嘴里,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经过主人允许的。”
史蒂夫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林兰已经不记得了,她的注意力几乎被这本日记完全吸引。而他通常不打呼噜,睡相安稳,不会扭来扭去。可能是越发沉重的头颅让她有所察觉,于是林兰抓过一旁的被单为史蒂夫盖上,轻微的动作没有将熟睡中的男人吵醒。
他突然砸吧了几下嘴,喉咙里好像在嘀咕什么,她知道他累坏了。也许这几天的守候不如以前打仗时期那样艰辛,但连续四五天不合眼,一旦松弛下来,他同样睡得很香。
手里的日记她已经看完了,林兰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史蒂夫今天会那么黏糊,当然,肯定跟佩吉的离世有一点关系,他也需要在无所适从时找一个依靠,而林兰足以让他安稳的度过每一个难过的日子。
日记里的内容,谈不上惊世骇俗,但却可以将他们两个人的回忆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