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心中一动,羽辽,那不正是陪都晋安王的封地吗?晋安王……晋安王妃……王妃父亲华敬初……是贤妃的舅父……
于是我派人送给皇上一封书信,里面不过是写了些身子不适的话,关于毒蛇一事则只字未提。而她,聪明反被聪明误,竟自己落入我所布的陷阱里了。若与她无关,难道她能未卜先知?现在才知道不是我多想了。
知夏的怀中,幼狼嗷嗷叫,口中尚未长出利牙,和普通的小狗似乎没啥区别。焰行不喜欢它,连靠近都不让,幼狼的眼中如婴儿一般满是委屈。
想起皇上说,那母狼垂死之际,眼中居然流出泪水。
狼会流泪?闻所未闻!皇上也是因此而动了恻隐之心,拦下了旁人的弓箭。
*
临近中秋,皇上站于轩辕台上注视着漫天的梧桐黄叶,沉声说道:“回未央!”
我亦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摆脱了困人的牢笼般轻松。
然而贤妃却要求留在甘泉宫,说是嘉寅身子不适,不宜车马劳顿。
皇上沉默片刻,随即准了她的所求:“留下来也好!朕赐你妃号贤字,好好为嘉寅护住你的妃号吧!”
她伏拜地上,身子却猛地一震。我亦一惊,皇上为何这么说,难道他知道什么了?
旋即我便明白过来,定是有人暗暗报告给他了。知夏,曾金二位姑姑不都是有可能的吗?
他如此不喜欢惠妃,尚且因为焰炔、焰华而保留她惠妃名位。更何况贤妃,原就会讨他欢喜,后又为他生下了嘉寅,岂能毫无情分?这样子,大概是最好的吧。知道,却故作不知,又适时提醒,他的心思缜密,滴水不漏再次让我惊叹!
这时,龙辇上空,有飞鸟盘旋,轩辕帝微微抬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亦随之望去——
分明便是那日寝宫内衔蛇而去的怪鸟!
原来如此!
最后看一眼贤妃,她也正在看我,却没有往日的娇媚或者亲热。在她的眼里,我看到了复杂难陈的神情。
在乔公公“起驾回宫”的唱声中,皇上当先上了龙辇,一路上,再没有回头。
而回宫的队伍之中,亦没有宛空。宛空,碗空,这个因为我三姐而被宫人耻笑了十年的女子,我命人将她送去陵阳的寺院。在那里,希望她能找回自己的平静。我对她说,如果想要活命,就不要让别人知道她还活着!
她出宫的时候,是被卷在草席里送出去的。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也不知道将会带给我什么样的际遇。然而,此刻我不顾知夏的反对这么做了,至少,我的心里会好受一些。
贤妃来请安的时候,知夏正巧进来报告说死去的宫女宛空已经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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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室殿,椒粉暖心,到了这里,才像是站在了地面上。
皇上深深闻着葡萄酒香,惬意一笑:“只在椒房才有这个味道!”
“臣妾听说月氏国的葡萄酒比这更香,可是树提伽没有想到这一点!”我想起请树提伽赴便宴时,在看到葡萄酒时,她眼中的惊讶。
“智者千虑,终有一失!”他放下酒杯,俯头看我,薄唇轻吐之中迷漫着浓郁醉香。
可她毕竟曾经给我那么天真浪漫的感觉,不禁问道:“她人呢?”
他脸上露出诡异一笑,我有片刻的失神,若是树提伽看到这个笑容一定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他收起了笑,轻描淡写:“自然是回去了!她是西南滇国之人!”
“滇国?”曾听父亲说过,西南有族名滇,难道就是他所说之滇国?
他摇摇头:“弹丸小国,何足挂齿!只是,颜儿如何知道她是假扮的?”
我怔了一下,正欲说出雪纺之事,却对上他的眼神,不禁咽下想要说的话,转而说道:“臣妾见她不识葡萄,才心下起疑的!”
他仍是看我,只是看不到脸上有任何的色彩,似乎心神已处于飘渺之状,半晌才点点头,转开视线:“哦,原来如此!”
我心下长长吁了一口气,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君家和滇国,怎么可能会联系到一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