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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冯诺一用对方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你说过,收到邮件的可能不止你一个人,所以我想能不能找个方法测试一下。如果有其他人,能不能联系上他们。”
“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冯诺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显然是喜欢上了用问题回答问题的方式:“这年头,如果碰到不明白的事,一般人会做什么呢?”
“除了问身边的亲友,就是上网搜索了吧。”
冯诺一轻快地打了声响指:“所以我想做个网站,把收到邮件的人筛选出来。”
郑墨阳似乎是觉得很有意思,放下手里的餐具专注地看着他。
冯诺一把电脑抱了过来:“如果你是收到了邮件的人,这么奇怪的事,肯定很迷惑吧。那有一定可能性,你会去上网查查重置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以前有没有人遇到过。这时候你会怎么查呢?”
一场好好的对话弄得像有奖竞答,不过郑墨阳还是很配合地回答:“点开网页,搜索关键词,比如‘重置年’。”
“没错,”他在搜索框里敲下这三个字,然后把屏幕转给郑墨阳看,“有六万条结果,但基本上都是含有这三个字但是不相关的,比如‘软件的重置系统如何每年重置一次’,或者有小说的名字叫‘重置年’。六万条也太多了,看不过来,这时候该怎么办呢?”
“在关键词上加引号,或者再加上新的关键词。”
冯诺一满意地点点头:“是的,邮件里提到重置年的时候,一般都是和‘项目’同时出现的,在‘重置年’后面加上‘项目’。”
他敲下回车键,然后把结果递给郑墨阳看:“现在只剩下14条了。”
郑墨阳点点头:“如果网站的名字里有‘重置年项目’,按这个关键词组合搜索的人就能在最上面的位置找到它。”
“到了这一步,真收到邮件的人,一定会点进去看的,”冯诺一说,“为了保证访客一定是被选中的人,我把注册条件设置成了一个必答问题,需要用户输入邮件预告里出现过的时间和地点。如果答案正确,他就能在网站上发匿名贴和其他用户交流。虽然不一定每个收到邮件的人都会上网搜索,但这样能比较精确地找到这批人。”
“如果他们不愿意和我们交流,或者交流的时候给了假信息呢?”
“哇,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难道不是搞清楚重置年比较重要吗?这时候还藏着掖着?”冯诺一说,“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有人想骗人,顺着他的IP地址查,以郑先生的资源,总能找到点线索。除非对方用的是代理IP,不过民间也没那么多神通广大的人吧。”
郑墨阳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看来我需要给你发点工资。”
“当成我的房钱吧,毕竟白吃白住那么久,”冯诺一把电脑抱回到膝盖上,好像是怕对方觉得亏待了自己,又补充说,“这网站我就套了个模板,随便弄的,也不麻烦。”
郑墨阳当然不会对一个不一定起作用的网站的美观性有要求,只是很绅士地把水杯推到他面前:“吃饭吧,再不吃要凉了。”
冯诺一把电脑搁在最近的沙发上,又开始闷头认真吃饭,鼓鼓的两腮像只花栗鼠,让人很想戳一戳。
郑墨阳一边欣赏一边说:“你以前应该是个很好的员工。”
“那可不是,”冯诺一边吃边回答,“都差点死在工作岗位上了,多有奉献精神,”
“怀念做程序员的时候吗?”
冯诺一认真地想了想:“不会。我不是什么编程天才,就是学的比别人早而已。而且我不是创新型人才,比较擅长套用现有的框架解决问题,这一行没了我也没什么损失。我爸妈说的好像我不读博有多可惜一样,但专业课成绩好和会搞科研是两码事。”
“他们可能不明白理科生的文学梦想。”
“理科生有文学梦的人多得是啊,”冯诺一说,“很多推理和科幻作家都是理工科出身,我们系教python公选课的教授还写诗呢,不但写,还非得朗诵给全阶梯教室的学生听,尴尬死了。”
天才有怪癖是挺平常的事,所以郑墨阳倒没有质疑消息的真实性,只是问:“写得好吗?”
“除了格律是对的,其他一无是处,”冯诺一冷酷地评价,“人家15岁自学微积分,可见智商也不是万能的。”
郑墨阳没在意这个残忍的论断,他还是专注地看着冯诺一的眼睛。夕阳西下,暗黄色的光影投射在瞳孔里,随着眼波流转,璀璨而灵动。
冯诺一在这种注视下节节败退,觉得自己有必要逃离这片危险之地。他抱着电脑站起来,朝桌子那边示意了一下:“我还没做完呢。”
郑墨阳的目光跟随着他的动作,忽然笑了笑,用很认真的语气问他:“你打算这么晾我一夜?”
这话听着自己像个渣男一样,冯诺一咬着下唇想,这种相处模式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他们不是还没签合同的包养关系吗?
“郑先生,”冯诺一小心地确认,“你是想包养我是吧?”
“怎么了?”
“你这样……不是很容易让我误会吗?”
他有点好奇,他的前任们到底是怎么能抵挡住这种攻势不动心的呢?毕竟郑墨阳追求的是随时可以了断的简单关系,如果小情人要认真追求爱情了,想甩不是很麻烦吗?
他这么问郑墨阳,对方只是很简单地回答:“我之前也没有这样对其他人,只有你。”
这回答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冯诺一感觉到理智已经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他努力地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把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了出去,然后义正言辞地对郑墨阳说:“以后少说这样的话,真的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