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宝玉对孔圣的敬意加深了一层,看见茶杯空了,连忙续上,就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很小的草庐,空间方圆不到三丈,摆设简单,都是普通的木头做的,就好像他手里的茶壶,也是那种粗陋的,没有磨砂过的普通的粗陶……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孔圣,您这修身,做的可真好。”
宝玉随口说了一句,岔开话题,省得孔圣追根究底。
孔圣倒也没追根究底的意思,他觉得《陋室铭》不是宝玉写的,对他这种圣人来讲,既然有这种感觉了,基本上就是事实。
他也不会揪住这点和晚辈牵扯不清,当下笑道:“怎么,不满意?”
“满意啊,咱们做文人的,多读书,会读书,就是为了增广见闻,还有提高自己的自制力,人和野兽的区别就是有控制自己**的能力,我们文人被百姓尊崇,不也是因为懂得拿捏长远的得失吗?”
“听你的语气,还是不怎么满意。”
“对个人来讲,是满意的,如果晚辈没有牵挂,真个淡薄一阵也没关系,但是对‘齐家’来讲,就很不满意。”
宝玉懒得在孔圣面前隐瞒,也瞒不住,笑道:“其实,晚辈很喜欢一首小诗,念给您听?”
“有纸有笔,写下来就是。”
“可不能写,写下来有了原创金光,您老又得说不是晚辈写的了。”
“那么,到底是不是你写的呢?”
“您是至圣先师,您说不是,那么,就绝对不是晚辈的原创篇章了。”
宝玉很认真的道,满脸都是真诚。
孔圣嗬嗬笑了,骂了句‘贼精’,笑道:“写吧,只要是有原创金光的,就是出自你手,是你把文章带给了这方天地,老朽只会开心世上多了好文章,不会硬是和你掰扯个通透明白。”
“好。”
宝玉眨眨眼睛,孔圣愣了一下,也对着宝玉眨了眨眼睛,两人拍手大笑,一时间,不分什么圣人还是进士了。
宝玉觉得孔圣亲近了很多,这样的才是圣人,而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冰冷雕塑。
他拿出纸笔,饱蘸浓墨,一想,干脆把才气隔绝了,省得弄出原创金光来刺激人,柳体如同刀剑般锐利的字,在十扣纸上飞快显现……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男儿若遂平生志,春秋大卷窗前读。’
“嗯?”
孔圣惊咦了一声,他这样的圣人什么没见过,早就忘记了吃惊的情绪,可是此时,他盯着宝玉书写的小诗,雪白的浓眉竟然发抖,然后,粗陶的茶盏在他的手里捏成碎片。
啪的一声,真个是极为清脆,也是世上最骇人的一声脆响。
宝玉丢掉火乌赤毫,捻起轻飘飘的十扣纸,笑问道:“孔圣人,不喜欢这首小诗?”
“不喜欢。”
孔圣的脸色有点冷。
宝玉笑得欢快:“既然如此,晚辈把它撕掉就好,另外,晚辈回去大周把文人官员的俸禄改回原来的样子,然后,他们继续做他们的贪官污吏,我呢,就继续拿起屠刀。”
这样说着,宝玉却没有直接撕掉文章,貌似不经意的道:“自从晚辈成为安国公,晚辈已经给文人官员提高了六次俸禄。孔圣人,笔墨纸砚各种消耗都是不菲,在晚辈提高俸禄之前,七品官,举人文位,一年的俸禄却只有六两银和三钟粟,纸张的耗费都不够,更别说一杆过得去的笔毫就得作价千两……
不瞒孔圣人,晚辈曾见过一个五品官,进士文位,书写诗词却要借别人的笔毫,兢兢业业的做官,老母妻儿却要挖野菜果腹,当然,那人现在官居正三品,晚辈也给了他万两豪宅,还有万两俸禄。”
“那人出身贫寒?”孔圣低声问道。
宝玉点了点头,笑道:“要是富家子弟就不会这样了,可是孔圣,想做文人,就一定得豪门显贵吗?据晚辈所知,如今我们文人、佛家、道家都在努力培养更多的圣人,或许晚辈进入了某些圣人的眼,晚辈做事,向来都觉得比较顺当,特别是大周和铁笔国的覆国之战,那八千国传音使,偏偏得到了崔胤先贤的墓葬钥匙,以至于必须得找晚辈合作。这种事情,未免太过巧合。”
“贼精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