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绷着脸:“不是……”
“二娘,阿姊如今是虞家人了,有时候只能站在虞家的角度说话做事,你要体谅阿姊。”
桑榆一听这话就想张嘴说几句,但却被桑梓堵了话头:“你没规矩,是阿姊的错。这三年,阿姊光顾上做女红补贴家用,加上这坡足,行动也不大方便,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你一手办的,阿姊没让你像其他小娘子那样长大,是阿姊的错。”
“阿姊如果是想劝我去学规矩,我学就是了。”桑榆答得痛快,“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我现在是寄人篱下,自然万事要矮别人一头……”
“说什么胡话?!”
“……”
一向柔柔弱弱说话的桑梓突然提高了嗓音,惊得屋外候着的侍娘都愣了愣,然后便又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稍稍小了一些。
桑梓涨红了脸,有些气恼:“什么寄人篱下,你如今这样怎么是寄人篱下了?这些胡话,休得再提!”
这是谈桑梓第一次在她面前发脾气,桑榆显然也没料到会因为“寄人篱下”这么一个词,惹得她动怒,当场就愣在了那里。
桑梓刚想在说话,就听得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紧接着穿着暗青色衫子,脸色苍白的虞阗便抬脚走了进来,目光淡淡的扫了眼妻妹面前的桌案:“阿琉,怎么不看茶?平日里是怎么学的规矩,连茶都忘记上了不成?”
知道琅轩院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古怪,桑榆已经尽量避开和院子的主人正面接触了,甚至连和桑梓见面,都一定是在另辟的茶室内。前头才被暗示说不懂规矩,这会儿听到虞阗这么说话,想让桑榆不认为这话是在指桑骂槐,是真的很难。可再不高兴,看着桑梓在旁的眼色,她咬咬牙,还是忍了。
这是古代,古代!她反复在心底对自己如是说。
因此,桑榆一见虞阗进屋,当即止住要说的话,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姐夫,是我让阿琉不用上茶的。”
虞阗扫了她一眼,慢慢走到桑梓身边,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找到一张软榻坐下:“二娘这是喝不惯茶?茶能生津止渴,对身体大有好处。之前十二从四明带回来的白毫银针口感温和,你阿姊就挺喜欢的,原以为二娘也喜欢,就想说分出一些来送到你那。”
桑榆脸上挂着笑,眨眨眼,看起来颇为天真:“姐夫,阿姊既然喜欢喝,就别分了,反正给我喝茶,那就是牛嚼牡丹,浪费了。”
她又留着,和虞阗说了会话,大多是虞阗问她答,等实在是不知还能聊些什么的时候,袁氏身边的阿恣来琅轩院请她过去,桑榆顿时觉得得救了。桑榆动作利索地站起身来,行了礼,转身就走。
“牛嚼牡丹?”小小的身影还没完全从琅轩院内消失,虞阗略带揶揄的声音就这么在桑梓身边响起,“一个不识礼数的乡下丫头,却识字,还能将话说的头头是道,娘子,你是怎么教养她的?”
桑梓眸光闪了闪,却是一言不发。
第20章 小庭花(四)
如果说在虞家,除了虞闻虞安兄弟俩,那还能让桑榆说上话的,可能就只有袁氏了。
不是她说胡话,在跟着桑梓进虞家的第一天,她就强烈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一方面是因为她略显尴尬的身份,另一方面归根究底是她好不容易用三年时间习惯了南湾村的种田生活,陡然间从换了一个环境,她一时有些适应不能。
袁氏是大房嫡长子的正室,如今秦氏已经渐渐放权,当家主母的位置正一点一点被袁氏坐稳。在男主外女主内思想严重的古代,桑榆觉得还能在打理偌大一个虞家内务的同时,分出神来照顾自己的袁氏,简直就是好人。
想着,侍娘阿恣已经引着桑榆穿过内堂,一路走到虞大郎夫妇俩的添福院,又穿过厅房来到正房外,桑榆抬眼打量了下周围,添福院的下人们各个规规矩矩地低头做着自己手里的事,不见一人抬头朝这边看过来。桑榆才要说话,突然就听到有怪里怪气的声音从正房两边的长廊下传来。
“娘子好!娘子好!”
“娘子!娘子!”
桑榆定睛一看,便见长廊下挂着几只竹制鸟笼,几只鹦哥画眉正在里头叽叽喳喳,蹦跶个不停,好不热闹。那怪声,就来自旁边的一对绿毛鹦哥。
“小家伙的眼见力倒是好,瞧着漂亮的小娘子就嘴甜!”
吴氏说笑着从正房里走出来,走到廊下,伸手拿起一根竹签子伸进笼子里逗弄那两只鹦哥:“来,再说两句,给咱们漂亮的小娘子背句诗。”
两只鹦哥歪了歪脖子,又蹦跶两下。
这一只“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另一只拉长嗓音“青箬笠,绿蓑衣,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