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答,只是兀自说着:“我会将人类万年的文明智慧输入你的大脑之中,你将伴随着后代的发展而永生,在合适的时机,你的智慧和知识,将指引人类走向应该走的方向,而不像前几代人,走向毁灭……”
“住口!”
“……你和程雪将会是第一批去除自私基因的神,而你们的后代,也完全没有自私……千百年之后,人类将建立一片多么崇高、美丽的国度啊!没有战争,没有罪恶,没有你争我夺,没有一己之私带来的灾难。你将率领你们的后代,走向光明,走向永恒,走向时间和空间的尽头……”
他消失了,恍如一场梦境。
一眨眼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没有变的,只有我坐的这张单人扶手椅。他不是我爷爷,他只是一段幻影罢了。他是一个妖魔,甚至可以说,刚才那一切只是个噩梦。
我的爷爷,不可能说出那么荒唐的话来。
但是,我又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呢?
这间卧室的陈设清新典雅,我站起身,从梳妆台一侧的书架上,看到了几张照片——年轻的程文浩搂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小姑娘身穿一件蓝色的化验服,他们身后是一个巨大的玻璃仪器,像是一个实验室。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在他们的身后挥手。女孩的模样很容易分辨,就是程雪。
第二张,程雪已经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了,依然穿着一件蓝色的化验服,正伏在实验室角落的窗子下,拿着笔演算着什么,不知是谁偷偷拍下了这样一张照片。
第三张,是程文浩和少年程成的合影。程成一侧本是一辆铃木摩托车,但是车头的位置被一张剪下来的程雪小人照覆盖了,她依然穿着那套蓝色的化验服。于是两人的合影,就成了三个人的合影。
第四张,程雪看起来已经二十四五岁了,她骑在那辆铃木摩托车上,身穿黑色的夹克和皮裤,正朝着拍照者摆出了一个yeah的手势。远处,像是一个军营,红色的旗帜在两个站岗的士兵身后飘扬。
刚才那个荒唐的梦,或许和这里有关,我的潜意识接收到这里的信息,于是组合了那样荒谬的剧情?
……
现在不是看照片和考虑这些的时候。
我呼唤内心的清醒和平静,无论刚才那是一场梦,还是真的是脑子里有什么奇怪的虫子向我传递着我那位死去爷爷的“天启”,以及这地方到底是不是程雪的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究竟睡了多久。我还清晰地记得,被雪华杀死的季三木跟我说,壁人内乱了,而我的朋友们此时正面临着生命危险。
我撑着虚浮的身体,在房间内寻找着可以钻入利莫里亚内部的通道。而此时门外,有对话的声音传来。
“你还真是欲求不满!”一股子浮夸的浪荡与调笑,利莫里亚能发出这种声音的,只有阿历克斯。
对方哼了一声,是程雪的声音,一贯的冰冷。
“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阿历克斯笑道:“身份?程议长是什么身份?怎么又会看上赵仲明这小子……哈哈哈……”
“放肆!”
“虽然程议长将医院的一切数据处理得天衣无缝,在三个小时之内,绝对不会有人能够怀疑到赵仲明的失踪与利莫里亚的议长程雪有什么联系,但是,你恐怕还不知道,我早就在那医院安插了眼线。”
“你难道就不怕莫普提知道?”
“彼此彼此,程议长都不怕,我怕什么!”阿历克斯道,“这么长时间,我给你心甘情愿地当一条可以呼来唤去的狗,而你,却从未兑现你的承诺……”
“你这条狗胃口越来越大,现在反倒埋怨起我喂的骨头少了。”
“至少你帮我把程复这浑蛋杀了,也算除了我的心头之恨!”
程雪冰冷地一哼。“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算老几?程复的生死,能随着你的意愿?杀死程复的,是程成——利莫里亚的千神,没有一个不恨他的。他那不老实的儿子,自然成了仇恨的牺牲品。”
“好、好、好……你果然一点情面也不给我留,那当初许给我的承诺,算是一件也没能帮我兑现!”
“哦?”
阿历克斯陡然将嗓门提高:“是你说,你可以帮我接近他,让他承认,他还有个儿子,你做到了吗?没有!这要求过分吗?对你程议长来说,只不过几句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