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妈难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挪不开眼,想一直看下去。口干舌燥,心烦意乱,浑身寒毛直竖,心脏挨了一记重锤,胃里有蝴蝶在扑腾,前所未有的奇异不适感。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将针吞尽的家伙吗?怕不是脑子有病。裴曦仁哭完后,又踱着步子溜回了宿舍,背对着都胜勋的床铺躺下了。或许是这一夜着凉了,次日裴曦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都胜勋掀开被子看了看,发现冷汗湿透了被子,身体烫得不像话,搞不好会烧死在这里。“喂,你倒是吱一声啊?”不耐烦地问句。“……”裴曦仁像垂死的小动物一样歪在床上,脸烧红了,头发被汗水贴在额头上,鼻子像兔子一样抽动。这样的裴曦仁有种奇异的说服力。都胜勋叹了口气,开始倒水喂药,毛巾擦汗,换洗衣物——从小收拾喝醉的父亲留下的烂摊子,这些都轻车熟路。几小时后,午休后半梦半醒的都胜勋被退烧的裴曦仁叫醒了。裴曦仁递来一块看包装就知道价格不菲的巧克力。“这是车祸前妈妈给我买的。买了很多,兜里都装不下了…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多巧克力。”裴曦仁声音虚弱,带着浓重的鼻音,软糯软糯的,“但是妈妈走后,就没人跟我分享这些巧克力了——不介意的就一起吃吧。谢谢你一直照顾我。”“…我不爱吃甜食。”胜勋没撒谎,同时也并不希望自己被一块巧克力收买。“啊,我有不太甜的黑巧克力……但是化得厉害……”曦仁在兜里翻找着,最终捞出一块裹着皱巴巴锡纸的巧克力——那巧克力模样十分狼狈凄惨,看起来似乎是融化后又重新凝固成型了。“抱歉…本来想给你的那块是保存的最好的了。这一块化成这样也不好意思送给你了。”曦仁垂下眼眸。胜勋的眼睛因惊讶而睁大。随即,他伸出手:“黑巧克力就很好。”“诶…不介意吗?”曦仁迟疑着。“…你破事真多。”胜勋径自拿了过来。裴曦仁愣了一下,随即绽放了笑容。那是胜勋在曦仁脸上看到的第一个笑容,毫无保留,饱满而真诚。手中皱巴巴的带着温度的锡纸,宿舍里转动起来有噪声的老旧电风扇,午后清澈太阳下漂浮的灰尘,嘹亮而不知疲惫的蝉鸣,融化在舌尖的苦涩黑巧克力,认真舔着指尖巧克力、微笑看着自己的曦仁哥,这一切都鲜明的印在都胜勋的感官中。几天前的龃龉仿佛随着巧克力一起融化了,想要赶走裴曦仁的计划就这样暂时搁置了。康复后的裴曦仁最终适应了福利院的生活,开始跟其他孩子们打成一片,成了人群的中心。都胜勋则一如既往地独来独往,远远观望着。“曦仁哥不考虑换宿舍吗?”福利院的某个小孩亲昵地问。
“啊…为什么啊?”9岁的裴曦仁还没拆掉胳膊上的叁角巾绷带。“跟你同宿舍的那个崽子,性格差得不得了呢!孤僻又可怕——”“是啊,他可是诈骗犯的儿子啊——”“……是那样吗?”被福利院孩子们围着的裴曦仁摇了摇头,“他对我还挺照顾的。因为我胳膊不方便,他帮了我很多忙…我觉得,他虽然讲话有些怪,但并不是坏人。他好像…只是因为被你们孤立了而有些孤独和寂寞。”裴曦仁的话引起了短暂的静默。独自一人并不意味着孤独和寂寞,是自己主动选择了独来独往的生活方式。但是那天远远望着被人群围绕在中央的曦仁哥,感受着炽热的风拂过耳朵,在摇曳的树影下藏着的都胜勋,毫无预兆开始流泪。躁动,渴望,不安,苦闷。懵懂知晓爱为何物的那一刻,心就被巨大的孤独攥住了。总被他人围绕的哥就像是太阳,如果哥只是自己的太阳就更好了。可一个人要如何拥有太阳?淹溺后搁浅的太阳,孱弱而发抖地转动,温吞而凝滞地散热,不会灼伤手,只有这样的太阳,才能被打捞起来,拥入怀里,短暂地据为己有。如果太阳不主动落入水中,就制造出令他陨落的引力;如果太阳湿冷地不够彻底,就将他裹着塞进冰柜;如果太阳被其他人觊觎,就将他藏进不见光亮的黑屋中,令其他人都无法找到。26岁的都胜勋抱着意识涣散的曦仁哥坐在浴缸里,胸膛紧贴着曦仁哥的背,身体随着浴缸里的水微微沉浮着。自己的y茎早就抬头,像一株坚挺的水藻在浴缸底飘荡着,钻进了曦仁哥并拢的双腿中。因为哥身上有伤,所以暂且忍住直接挺入哥身体最深处的欲望。况且哥现在神志不清,而自己想要等到哥心甘情愿拥抱自己的那一天。牙齿啃咬着哥的脖颈和肩膀;一只手环在哥的腰上,一只手捏着哥的下巴令他的头转过来好跟自己接吻。他顶弄着怀里的哥,y茎侵犯着哥的腿缝。浴缸里的水晃动着,溢出着,飞溅着。喘息声,吮吸声,肉体与瓷缸撞击声,混在一起,直到珍珠一般粘稠的东西浮上了水面,逡巡在曦仁哥胸前。大概是因为镇定剂起了作用,曦仁哥很安静,默许纵容着这一切。胜勋抚摸着曦仁哥的脸颊,喃喃自语:“因为哥现在正在乖乖睡觉,我才会坦白说这些。”“哥好像总是无法理解我的心,一直都对我很残忍…我累了。耐心也耗尽了。”“果然对哥就得巧取豪夺才行。哥的身和心,我都会好好的夺过来。”“晚安曦仁哥。梦里也能见面就好了。”都胜勋再度俯身吻了裴曦仁的嘴唇。很轻,不含肉欲,几乎有些虔诚的味道。长夜伊始,月亮升起,太阳淹溺在海平面下。地板上扔着带血的衣服,暗红的水流汇入地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