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那笔钱想必是讨不回来了,你在琉璃厂问铺子也有了个价格,现在还不去晋王府找你外甥女,还等到什么时候?真要等我们几个被客栈老板扫地出门,你才拉的下脸?那钱本来也是我们家的!”余氏没好气地说道,“今日你拦着我我也要去,不能再等了!”
余氏觉得自己真是命苦,找了个老实的生意人嫁了,以为能安安稳稳地过完后半生。哪里知道自她嫁入姚家,光景却一年不如一年,日子过得越发捉襟见肘,跟她想的富贵生活相去甚远。好不容易给女儿寻了门亲事,想着等熬到叶明修中举,他们也就能扬眉吐气了。哪知道叶明修不争气,竟然落榜。那时消息传到余姚,她差点气晕过去!一怒之下就把亲事给退了。
可她刚把亲事退了,人家转眼就中了状元。这老天爷莫非就专跟她作对不成!
若澄从沈家回王府,路上因为碰到游街,无法前行。车夫便把马车停在街角,等游街的队伍过去。她也算过了一把眼福,虽然隔着太远,并没有看到二哥骑马的风姿,但街头盛况空前,一片花海,还有百姓热烈的欢呼声。
寒窗苦读十年,等的不就是这个时刻?
等马车到达王府,若澄扶着素云下来,正在说清明祭祖的事情,两个人在旁边大声叫她的名字。萧祐拦在若澄面前,不让她过去。若澄看清楚那两人,心想还是来了,对萧祐说道:“没关系,是我的舅舅和舅母。放他们过来吧。”
姚庆远和余氏被带到她面前,姚庆远羞于启齿,只问了若澄好。余氏一把握住若澄的手,笑着说道:“若澄,我们来京中也不少时日了,一直没有机会再来看你。听说王爷领兵出征,已经走了一个月了?新婚夫妻独留你一人,真是怪可怜的。”
余氏的手保养得很好,光滑细腻,但若澄不习惯被她碰触,僵硬地笑了笑,想把手收回来。
余氏却转而看着晋王府的门面,自顾说道:“上回来,实在太仓促,也没和你好好说几句话。你应该不介意我们两个人来拜访吧?等了半日,口都有些渴了。”
若澄终于找到机会将手收回来,对余氏说道:“请进去喝一杯茶吧。”说完,提起裙摆上了台阶。她的口气既不亲热,也不疏远,只透着几分客气。
“好好好,还是若澄知道心疼我们。走,进去吧。”余氏拉着姚庆远,坦然自若地跟在若澄的身后,一起进了王府。
姚家曾经生意做得很大,遍布江南,好的时候还有自家的船只,负责运送货物往来于运河上。余氏也不是没享过富贵的人,但她进了王府,才知道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还是在帝王家。连走廊拐角处随便摆放的花瓶,看着都像是前朝的古董。余氏看得瞠目结舌,想要伸手碰一碰,却被姚庆远拍了一下手。
“别乱动!”姚庆远低声道。
“你要吓死我!”余氏拍着胸口,瞪了他一眼。
“那是五代的青瓷,碰坏了,怕是你赔不起。”姚庆远连大气都不敢出。余氏睁大双眼,又回头看了那花瓶一眼,心中暗叹,这王府果然是大手笔。
这两人的动静都被素云和碧云看在眼里,碧云皱了皱眉,素云却冲她摇头,她才把话咽了回去。
李怀恩听说若澄回来,拿着一份人情往来的礼单来北院找她,想请她定夺。朱翊深走时交代过李怀恩,大事尽可能让若澄自己做主,哪怕有不妥当的地方,他也只需从旁提点,不可代为决定。李怀恩知道王爷有意培养王妃在王府中的威信,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所以事无大小都要禀报过若澄再执行。
他见到若澄,先行了礼,看见她身后跟着姚庆远和余氏,吃了一惊。心想这两人还是按耐不住,找上门来。
若澄对李怀恩点头说道:“我这里有客人,你若有事,稍后再说。”
李怀恩应是,有些不放心若澄独自面对姚庆远夫妇,跟着一起进了主屋。
主屋的宽敞和装饰摆设的华丽,又让余氏开了眼。她坐在花梨木的椅子上,看到丫鬟端来官窑的瓷器,那茶香一闻就是上品。她也是过了好日子的人,只是如今家中不济,才沦落到这个地步。但早晚有一日,她会把失去的那些,重新再拿回来的。
若澄喝了口茶,听余氏问她近况,一一回答,静等后话。
余氏没话说了,咽了口口水才说道:“其实今日来,是有件事想请若澄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