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顾屿来说,往沈烬身上这一靠好像是很丢脸的事。
他并没有庸俗到真的认为omega一定比alpha弱小,但沈烬身上软糯的奶油香气和淡淡药香还是让他鼻子一酸,既讨厌从前的自己总是让沈烬受伤,也讨厌现在的自己在沈烬面前露出这副没有担当的脆弱模样。
他想,任何工作都会遇到不顺心的小麻烦,沈烬直播游戏时也没少挨骂,自己本不该带着情绪回到这里。
可是当沈烬抱着他问他要不要先洗澡或者吃点东西时,他还是闷声摇头,连一句该有的回答都没有。
接着沈烬小心地问他是不是太累了,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他同样只是僵硬地回答:不是,没有。
某个瞬间,他是绝望的。
他曾认真告诫过自己往后要时刻对学长温柔细心,绝不可以再用冷冰冰的语气和学长说话,但现在,他却发觉自己与那个“温柔会宠人的alpha”标准相差很远。
“沈烬……”顾屿很想放开沈烬自己冷静一会儿,“……我心情不好,你睡觉去,先别管我也别和我说话。”
不夸张地说,他脑海里全是沈烬被他凶得伤心流泪要和他分手的悲惨场景。
再严重点,他得给自己一刀才能挽回这段感情,然而对方却反手揉揉他头发,非要和他说话:“你心情不好我能去睡觉?我三岁开始学男德,五岁熟练背诵男性omega如何出嫁从夫,我没跪下给你脱鞋算不错了。”
不等顾屿说话,沈烬先拉他到沙发边,凑上来环住了他的腰:“再抱会儿,休息好了再慢慢告诉我,好不好?”
顾屿看得出来沈烬很着急,但那个拥抱里的气味儿依然香软绵长,没有一丝要催促他的意思。
他皱了皱眉收拢臂弯,忍不住嗅着沈烬耳边的淡淡奶香,低声说:“我刚才是不是很凶?”
“废话,换以前你得挨揍。”沈烬遗憾回答,“亏了,早知道多打两顿再答应你。”
他拉开距离用拳头蹭了蹭顾屿下巴,顾屿当然一点不费力就将他制进了怀里:“……这就是你学的出嫁从夫?”
沈烬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倒向他肩膀:“行,任打任骂,绝不还手。”
顾屿知道沈烬说话算话,于是忍不住抱沈烬到身前,深深嗅了嗅对方颈后的香味儿。
这个拥抱安静得只剩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他捏捏沈烬的胳膊小腿,又摸摸沈烬的手,如同猫科动物摆弄玩具般,逐渐从谨慎变得肆意。
对方安静贴在他怀里,整个人融成暖呼呼的一团,一动不动的,煨得他的胸腔也慢慢热了起来。
从前他能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体温差,冬天的沈烬更是如同一块冰,蜷在被窝里睡着好一会儿了四肢却依旧发凉,无数个深夜他想捂热沈烬的手脚都无济于事,但现在,这种体温差似乎小了许多,他摸摸沈烬青紫的手背,像在自言自语:“今天手好像没那么冷了……”
沈烬钻在顾屿肩窝边回答:“都是小草莓照顾得好。”
灯光温暖缱绻,趁着顾屿呼吸平静下去,沈烬暗暗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又说了很多话——关于他的小草莓有多好,关于最近的治疗情况,也关于自己对冬天这个季节的小小改观。
顾屿一边听着,一边拨弄沈烬毛茸茸的头顶,心里渐渐也不再那么沉重了。
好像只要有沈烬在他身边,就没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困难。
如果那个顾客真要给他差评,他有定位记录作为申述证据,最差的结果也差不到哪儿去;
他没什么好为“外卖员”这个身份感到尴尬的,周围的几个哥哥姐姐同样帮他说了话,尴尬的该是电梯里让他先下去的人;
他堂堂正正赚钱锻炼自己,勤奋节俭自强自立,按沈烬的话说,颁给他一个当代大学生表率的奖恐怕都不为过。
“……有点饿。”良久,他睁开眼松了松怀抱问沈烬,“有吃的吗?”
面前的人却早已眼眶发红,连忙点头说:“有。”
顾屿愣了一下,气到捞起沈烬,恨不得凶到他不敢哭:“又想哭?”
天生爱哭的毛病恐怕改不了了,沈烬也不避讳,抬手便抹抹眼睛说:“知道自己的alpha很累很委屈,哭一下也不行?”
他坚称自己是大学城西街第一大情种,哭也是没办法的事,顾屿一边嗯嗯附和,一边熊抱起他走向餐桌:“我不累也不委屈,算下来运动强度还不如我以前跑步锻炼,而且不用早起,中午休息时间也长,就是家里omega总为了点小事哭哭啼啼的,有点烦。”
沈烬挂在顾屿身上,挣脱失败后只能回答:“那……如果你的omega做了顿满汉全席当夜宵,能不能将功补过?”
“将功补过?”顾屿坐下来环顾一圈桌子上的菜,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我得先看看他有没有放盐。”
所有的菜沈烬都尝过也调整过味道,他马上从顾屿臂弯里站起来,一边去开微波炉一边自信道:“咱俩以后开个饭店都得我做主厨,你打下手。”
“?”顾屿头顶冒出个自然而然的问号,但后来吃完沈烬做的菜,他还是得承认,沈烬今天的自信不算没道理。
鱼汤鲜美,虾仁嫩滑,炒蛋的火候恰如其分,顾屿不吝点评:“味道还不错,起码不会再食物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