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姑娘是无价之宝,抓回去抵债,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划算的一笔生意。”
虽说吃了些糕点垫肚子,但一天下来慕秋没用过什么食物,卫如流与她聊了会儿,没有让她继续待在这个只有青灯古佛的冰凉偏殿里,将她送回厢房。
等慕秋进了厢房,卫如流转过身,看着不知何时悄然跪在他身后的暗九,声音冷淡:“事情查清楚了?”
暗九黑衣蒙面,双手捧着一封密信。
卫如流握着密信,借着微弱的烛光,阅读起来。
片刻,他缓缓捏紧手指,背脊绷紧,在慕秋面前刻意收敛的杀意和狠戾气势再次浮现在他周身。
山海关大战前夕,江安生了场重病,称病待在府中休养,很长时间都没有在端王府露面。直到张家满门抄斩后,江安才再次出现在端王府。
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刑狱司追查到他曾经出现在平城。
——平城,据山海关三十里地的一座小县城。
无缘无故称病离开京城,前往一个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县城……
当年山海关一战的惨败,背后一定有江安……不,应该说,背后一定有端王的身影。
这位可是他父亲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啊。
卫如流眼神幽静冰冷,杀意一闪而逝。
手足至亲相残至此,当真是可笑至极。
密信看到这里,只看了一半,卫如流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从平城回到京城后不久,江安便悄悄被凋去了扬州任职,直到六年前,叶唐被任命为江南总督,江安才低调从扬州回到京城,一直待在端王身边当幕僚。
扬州私盐案正是由卫如流经手,对叶唐的审讯也是卫如流亲自负责。
看见“六年前”这个时间节点,卫如流脑海里陡然跳出叶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我是六年前才接手此事,在我接手时,私盐贩卖已经很成熟了。”
那就全部都能够对上了,在叶唐之前,私盐贩卖的事情是由江安来布局的。
卫如流慢慢合起密信,吩咐道:“继续查下去,看看十年前江安在平城见过什么人,还有他在扬州那几年都做了些什么。”
***
温凉如水的夜里,有人互诉情衷,自然也有人失意落魄,蹲在屋顶上感受呼啸狂风的洗礼。
狂风喧嚣,吵不过简言之的内心。
这段时间北凉使团和大燕朝廷的人不断给大理寺施压,要求大理寺尽快侦破沮浚的案子。
简言之身为大理寺少卿,忙得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唯一让他聊以慰藉的是,京兆尹府需要配合大理寺查案,那边派过来协助的人里有郁墨。
有郁墨陪着,哪怕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日子也好熬了许多。
简言之现在待在驿站附近的一座民宅里。
查了几天案子,他也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他发现,在沮浚死后,有人潜入了沮浚的房间搜查沮浚的行李。
当然,这并不是简言之深更半夜蹲屋顶的原因。
就在一刻钟前,简言之喝了点酒,色字头上一把刀,没忍住偷亲了郁墨的额头,被揍得哭爹喊娘,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历经千辛万苦,独自爬上屋顶躲了起来。
名义上思考人生,实际上是怕再被揍第二顿。
他蹲着蹲着,腿麻了,打算换个姿势,躺在屋顶上。
毕竟躺着不费腿。
但还没来得及换姿势,东北方向有折射的寒芒照进简言之眼底——那明显是利器才能折射出来的光。
兴许是巡夜的士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