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几代人种田为生,见天儿在地里忙活但成效不佳,到了陈世文这一代送个孙子去镇上读书都要再三犹豫。ijiashe
好在这孙子是个出息的,不但有了功名还给家里找了个来钱的路子——在稻田里养鱼。
稻田里养的鱼,是从两指大小的时候开始养的,待长大一些日日都要割草喂食,如今秋收一条不过一两斤。陈家等不得了放水都捞起来,到县城、镇上、隔壁镇上、周围村子里卖了不过四五十两银。
还拉回来一板车卖不出去的死鱼,剩下的三亩地不敢再捞了。
张氏心疼得吃不下饭,“怎么就卖不出去了呢!去年都是二十文呢!这秋收是家家进补的时候,怎么就卖不出去了呢!”
她急得不行,探前了身子去问,“老大,你有没有说是坡下村陈家,陈举人家的鱼啊!吃了添福气的!”
陈家长孙陈世诚熬黑了眼眶,沮丧道:“娘,鱼太多了,收了稻谷家家户户都挑去卖了些,太多了,太多了啊,娘。”
“前些年我们在田里养鱼,大家都看在眼里呢,今年再去找鱼苗就困难了,可见十里八乡的都养上了。这东西一多价格就贱。”
“如今一尾,只卖十二文!死的还不要!”
“咱们家人多又请了长工,收得快,再晚些等乡亲们腾出手来,恐怕都卖不出了啊娘!”
越说越是着急,陈世诚略黑的脸上都急出汗来了,这些田地都是他和爹看管的,爹年纪大了喂鱼的活都是他在做,说是一天看三遍都不为过,从两指到如今巴掌大,费了多少心血?
如今却是卖不出去他顿时就急得不行。
“祖父、爹、娘,你们想想法子啊!要我说我们得赶紧的都收了,明儿起个大早都卖出去,去县里,去镇上、去隔壁镇上,去村里……”
张氏倒吸了口凉气,喃喃道:“怎么就卖不出了呢?怎么就卖不出了呢?前儿还二十文一尾呢……”
卖不出,卖不出那哪儿来的银子?虽说年初那会儿买的鱼苗不过五两银,如今不但回本还赚了许多,但账可不能这样算,一想到厨房那一板子死鱼以及田里三亩地还没捞的活鱼。
再想一想明年、后年、往后的每一年恐怕都卖不成鱼了,白花花的银子打水漂,还有儿子马上就要去京城了家里却拿不出银子来,张氏不由得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陈家几代人都是独苗,所以家里头有什么事也习惯会和媳妇商量,因此鱼卖不出去这桩大事现有的两位女性长辈张氏和戚氏都过来商量了。至于孙辈的几个媳妇年轻,男女有别而且她们当家的都在,也就没让来。
戚氏平日里虽有些小心思但如今事关家里最大的进项,也是急得不行,“那可怎么办啊?今年不单单是咱们家养了,族长家,叔祖家,还有族里、村里还有亲戚们家有上等水田的都来问了啊,爹也好好教了,就为了有个好收成,如今,如今……”
“早知道当时就不教了!”
“还有我娘家,方哥儿舅舅也跟着养了三亩地,这可如何是好,吃也吃不完这许多啊!”
“怎么就没人要了呢,这这这……”
两个女眷急得六神无主,老太爷和陈家老大陈礼忠沉默地抽着烟斗,时不时吐口烟圈,屋子里烟雾缭绕。
“要不再等等?”今儿沐休在家的二房独子陈世方犹豫道,他读书在外,见得多,想法也比较多,“秋收这会儿卖不出去,那就再等等?过年家家都要吃鱼,年年得有鱼呢!”
陈世诚眼前一亮,冲着两位主事的道:“祖父、爹,二弟说得对,如今鱼吃得欢呐,一筐子草洒下去一会儿就没了,到了年底能再长三两,年底再卖哪怕价低些那也是有得赚的!”
老太爷磕了磕烟斗,不答陈世诚的问题,反问道:“去喊文哥儿了吗?他怎么还没来?”
陈礼忠看了看张氏。
张氏一顿,回道:“爹,文哥儿温书呢,我就没让喊,这事他也帮不上忙啊,温书要紧。”
“去喊他来。”陈礼忠敲了敲扶手,“这事要紧得很。”
张氏无奈,走出去吩咐了两句。
陈世文很快就来了,他的身影一出现在门口,一大家子的大人就像看到了主心骨一拥而上。
“老三啊,你可回来了,你说这可怎么好啊?”
“三弟,咱们家里的鱼……”
“文哥儿,你快想想法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