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刘玉真嘴上这般问着,手却没有松开。
“真的,当然是真的,生了妹妹还要嫁出去,一点也不好。”瑾哥儿一边的耳朵被拎着,只好歪着头,赌咒发誓,然后趁刘玉真不注意偷偷地瞪了窃笑的瑜哥儿一眼。
……
瑾哥儿揉着发红的耳朵从正房出来,走着走着他突然叹了一口气,“想不到爹就要把姐嫁出去了,匆匆忙忙的。”
瑜哥儿慢悠悠地走在他后头,差不多已经十岁的他个头比瑾哥儿低了些,但人却稳重许多,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时,瞧着竟像是瑾哥儿的兄长一般。
听到瑾哥儿的话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娘说是因为宫里要选秀女,爹担心姐被选到宫里面去,所以才定得这般匆忙。”
“娘也说以前选秀的时候,那些太监其实更喜欢选家中富裕、有些家底的人家。一来这样的人家养出的女儿会更聪慧,有些还能识得几个字,宫里的贵人们更喜欢她们侍候。”
“二来嘛,”他紧走几步,超过了哥哥,“那些人家为了自家女儿,也会给他们塞银子、送礼物,就为了在路上多照应几分。”
“所以爹为了不让姐姐落到侍候人的下场,就只得赶紧定下亲事了。”
瑜哥儿快跑着追了上去,“做女子好难啊,好端端的坐在家里,居然会被选去侍候人!”他眼珠一转,突然起了个心思,便伸手揽住瑜哥儿的肩膀,神秘兮兮地道:“你想不想见一见我们未来姐夫?”
“他如今就在县学读书,我们下响午早些下课,然后就到隔壁的县学门口去瞧一瞧怎么样?”
瑜哥儿停住了脚步,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让爹知道了我们逃学,会生气的。”
瑾哥儿再次鼓动,“不会生气的,我们这样,然后这样……”
……
越城文风不胜,这不仅体现在当年不过是榜尾的肖知府可以在此担任知府多年,也体现在府学人少以及县学里面有功名的人不多。
府学也就罢了,里面有几个积年的举人、一半多是年虽不一的秀才、偶有几个童生那也是家世渊博,有背景的。
但是县学……
在文风昌盛的北地,没有功名的人多是在各处书院学堂等处学习,考中秀才之后才能进入县学。
至于偶尔会有官员来讲学的府学,那是举人和禀生的地盘,其他秀才要么非常优秀,要么有身份加持。
但是在文风不昌商贸大胜的南边,越城这个南方城市里,府学和县学是一再降低要求,才能不让里头只有寥寥几人。
所以越城的县学,童生是少数,大半的人都是没有功名的白身。有的有真才实学,而有的不过是来混日子的罢了,这些良莠不齐的学子一下了学堂,就纷纷往外走,赶着回家或者成群的约着到别处玩耍。
瑾哥儿和瑜哥儿赶到的时候,就正好撞见了他们热热闹闹地从里头出来。
“付大,付大!”走在后头的一个带着书生头巾的少年见前面的人没反应,顿时快跑几步追了上去,拉住人不放,“我喊你呢,你怎么没应?”
付大,也就是付家大少爷缩了缩手,但却并未挣脱开,于是无奈道:“邹荣,你不要叫我付大,我有大名。”
“好好好,”邹荣嬉皮笑脸,“付遇!我叫你付遇总行了吧?你啊这性子是越来越像那些老夫子了,以后啊我干脆叫你小夫子好了!”
付遇皱眉,正经地反驳,“我才学一般,当不得小夫子的称号。”
邹荣扶额,“我跟你开玩笑的好吧,怎么这样的不禁逗。”他凑近了付遇身边,嘻嘻笑道:“要说小夫子啊,还得数我们隔壁学堂的陈家三郎。我那幺弟就在学堂读书,他说付家三郎,就是上回来过县学给咱们讲过一回课的陈大人家里,取了和你一样的名的陈世瑜便是一个小夫子!”
“什么功课到他那里都简单得很,时常问得夫子哑口无言,不但学堂里面的小家伙们爱找他询问,有时候就连学堂的夫子都要向他讨教呢。”
他有些感慨,“当然了我们都知道他会的那些都是陈大人教的,但这般小的年纪便有如此学识,还博闻强记,比咱们县学的头名陈世康也不差了。将来也是一个科举的料,没准还强些呢。”
穿着一身书童的衣裳,假扮着书童的瑾哥儿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弟弟,小声道:“哎,他们说你呢。”
瑜哥儿腰板挺直,脸色微红,“我们走吧,没什么好听的。”
“再等等,再等等。”瑜哥儿舍不得挪开脚步。然后听得前头那人继续道。
“说起来,陈大人家里就是那虎父无犬子吧,陈大人年纪轻轻就是状元,如今大儿子考中了秀才,小儿子又如此出色,就连对比之下平平无奇的二儿子在学堂里面也没掉出过前五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