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那会儿没钱,为五斗米折腰,收你这等顽童为徒。现在先生日子还可以,可是再不遭那罪了。
“不行!我是赖上你啦~”秦凤仪与骆先生都是互知底细的人,他还拉着骆先生问了不少“先生,我是不是比小时候长得更好啦?先生,我是不是很出众啊?先生,你是不是以我为荣啊?先生,这么些年,你有没有想我啊?”
类似的问题,直到骆掌院实在受不了他,亲自把他送出门去,还吩咐揽月,“吃多了酒,回去好生给他吃两碗醒酒汤!”
把人打发走了。
如果世间真的还有人十多年不带变的,骆先生想,就是秦凤仪啦~这种娘胎里带出的臭美、没有根由的自信、脸大,简直是十多年不带改一改的。
天哪,世上竟有这种人。
自己竟还做了这种人的蒙学先生。
骆先生摇摇头,直觉人生在世,不可思议之事太多啊。
秦凤仪回家后,秦老爷秦太太听说今天是在太后宫里吃的午饭,脸上再添荣光,觉着儿子忒能干。
如今秦凤仪成亲了,秦太太便道,“回房叫你媳妇服侍你吧。”
秦凤仪就高高兴兴的回房去了,李镜正一面看书一面等着他呢。见秦凤仪回来了,李镜一看他那脸色就知道是吃过酒了,李镜道,“怎么,在宫里还吃酒啊?”
秦凤仪道,“今天在太后那里吃的螃蟹,蟹是寒性的,得喝些黄酒才好,就喝了几杯,没多喝。”
李镜摸摸他的脸,只是有些热而已,看秦凤仪神智并不是喝多的,便未让丫环上醒酒茶,而是叫兑些梅子露来。李镜就问了,“陛下召你进宫做什么?”
“陛下给几个皇子出题做文章。让我一道过去瞧。”
秦凤仪喝着梅子露,随口道。
李镜是何等政治嗅觉,先打发了丫环,与秦凤仪道,“你不过翰林院的一个庶吉士,皇子们的文章,自有师傅教导,就是指点,也不该你指点啊。”
“不是指点,就是叫我看看,哪个好,哪个一般?”
李镜夺了他的梅子露,问,“你怎么说的?”
秦凤仪笑嘻嘻的把事情跟媳妇学了一回,李镜松口气,道,“你这也太冒失了,就是内阁相臣品评皇子文章也得慎重哪。一个说不好,就把人全得罪了。”
秦凤仪道,“我也想到了,可我去都去了,陛下叫我说,我能不说?”
李镜小声道,“陛下也是,怎么这样的事也叫你啊。”
“陛下可能是觉着我眼光好吧。”
秦凤仪不怪得意地。
李镜叮嘱他道,“以后有这种叫你分好坏的事,你可一定得慎重。”
“我知道。”
秦凤仪道,“唉哟,太后宫里的大螃蟹可真好吃,外头还没的卖的吧。宫里的大螃蟹,一个得有半斤。可惜是在太后那里,要是就我跟陛下吃这个,我还能要些回来给你和爹娘尝尝。”
李镜道,“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在陛下那里,还是要恭敬些的好。不然,此时你得陛下眼缘时不觉着,倘有哪日,一朝失宠,今日种种,便是把柄。”
秦凤仪无所谓道,“要有那一日,咱们就回扬州老家过日子。哎,京城虽好,不若老家自在。”
李镜又把梅子露递他喝,问他,“你怎么说三皇子的字比大皇子的好啊?”
“别人都说大皇子的好,要我也那么说,陛下不就觉着我与别人都一样了吗?他们那些凡人,哪里能与我比。”
秦凤仪道,“这做官啊,跟做生意道理差不多。像我爹做生意,就得跟巡盐御史,各路官员搞好关系。这做官哪,最重要的,就是跟陛下搞好关系。不说怎么让陛下喜欢你,先说,怎么让人记住你。这第一要领,就是不能人云亦云,知道不?”
李镜看他说的有模有样,笑道,“你也别总弄这异样事,大皇子的字,自幼是陛下教的,很得陛下的三分精髓。”
“那我能看不出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秦凤仪与李镜道,“可我实跟你说了吧,大皇子那字,不过学了个皮毛,他跟陛下差的远哪。我今虽是玩话说三皇子的字好,其实大皇子的字真不如三皇子。三皇子的字,有真意,欠的是火侯。他的字,不过是模仿陛下而已。你以为别人说他字好是夸他哪,那是拍陛下马屁。就跟以前我家掌柜见我总拍我马屁一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