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厂第一要务是食品安全。杨依依想着,一是员工健康,所有的员工每个月要去参加一次体检,以保证有疾病的员工及时脱离生产。二是人身安全,治安处每天分两班巡查,确保员工人身安全。管理通济坊的坊长也会按时开关坊门。三是环境安全,厂房与机器都要按时检查,有隐患的及时排除。厂内各处要每天消毒,除了生石灰水,还用得上孙小宛配制消毒水。
怕孙小宛忙不过来,杨七就给她买了二十个伶俐的小丫头。这些小丫头跟着孙小宛当学徒,一边跟着主管张拾花学习识字与药理,一边帮忙孙小宛制作消毒水。
有一日听说祖母年轻时,组建过军中的医疗队,就找祖母了解情况。老夫人想了想:“那时候,南北两朝并立,朝廷更替的快。加上周围的胡族也是蠢蠢欲动,窥视中原,老是打仗。一打仗,就会死很多人,有军士,也有百姓。孤儿寡母就多起来,我把这些人组织起来,一来让她们有吃有住,有点收入。二来,也能为军中做点护理和后勤等工作。上了年龄的妇女就学习伤员护理,缝补军服等工作。年轻的小姑娘就负责跟军医学习药理,到处采药,向村民收购药材。年轻的小伙子就跟着练武艺,帮着跑后勤,收购粮草、马匹、布匹之类。”
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歇一会又道:“自从皇上得了天下,追封你祖父为英王,加封太保卿。你大伯父袭爵英王后,我怕咱家引起皇帝猜疑,就把这些人都散了。那些小伙子们都长大了,好办的很,就编入军中当了低阶的小军官。不愿意的,就给点钱自己找出路去。那些妇人、小姑娘们,愿意嫁人的,给一份普通人家的嫁妆。不愿意嫁人的,就给她们一笔安家费用。我身边的陈媪、林媪还有画眉、杜鹃、彩莺、喜鹊四个丫头,都是那批人中留下来的,她几个不愿嫁人,又能干,我就舍不得,全留下了。”
杨依依问祖母:“祖母,您说的那些人中有没有过的不如意,想回到您身边的女子,我想组建一个女子医馆,主攻妇产科。当然其他科也要有人学习,主要是为女性服务。现在医疗条件不行,医生本就少,还多是男子。女子看病更是难,很多妇科病都是有口难言。人们常说妇人生产是一脚踏在鬼门关,有多少女子熬不过丢了性命。”
老夫人看了杨依依一眼道:“你一个小女孩,还知道这些,成天闲得没事干嘛,脑子里琢磨些什么呢。”
杨依依道:“家里这么多姐妹,还有不少女性长辈,每一个,我都不想她们出事。有了好的医疗机构,至少在她们危难的时候,我们有力量帮一把,而不是束手无策。”
杨七那些为姐妹家人考虑的话,让老夫人心里热乎,想了想就答应了。让身边的几个人去找那些能联系到的人问问。很快找来十六个人,一问都是生活过得不如意的。杨依依把这些人送到纤秀坊,交给孙小宛。让她们跟着学习护理和医术。
再说杨茭,到底是十八九岁的女子,很要面子的。那日在英王面前告状不成,反被众人嫌弃了,心里十分难受。她憋着一口气,众人越是说高家公子看不上自己,就偏要做成这门亲事。思来想去,只有去找晋王妃。
晋王妃听了杨茭的来意,心里就来气。这个表外甥女,纯是个糊涂蛋,没有一点自知之明。那高相是太子一党的,与自家王爷自来不和。自己这个晋王妃,现在找上门去给高相长孙说媒算怎么回事?再来凭良心说,高相家的长孙玉树临风,满腹学问。杨茭五大三粗,才疏学浅。怎么看也不般配,何苦去找这麻烦。
晋王妃苦笑一下:“茭茭,这件事不妥。晋王府与高相家没什么交情,我们出面不合适,说不好起了反效果,我看你还是让自家的长辈出面吧。”
杨茭一跺脚道:“大伯父说不行,我父亲说两家政见不合,不宜结亲。王妃姨母要是不管,我可怎么办呢?”
晋王妃正色道:“你父亲说的也有理,既然政见不合,这亲事不能做。你不要再胡搅蛮缠的,回家去等着,自有家长给你寻好亲事。”
杨茭见晋王妃铁定了心不管这事,就不管不顾地哭起来。嚷道:“王妃去求皇后娘娘,让娘娘给高家赐婚,看他们家敢不愿意。”
晋王妃生气了:“放肆!可惜我那堂姐去的早,你没有母亲教,一向骄横惯了,稍有不如意,就撒泼打滚的。上次你敢辱骂母后,挨了戒尺,还没得到教训?现在家长说政见不合,不能结亲,肯定是有他们的道理,你来求我,难道让我越俎代庖吗?再说姻缘之事,只有两家有意,媒人顺势撮合的,哪有强求的。”杨茭看着这边没戏,只好找个借口告辞回去了。
晚食时,晋王回府,一边用膳一边与晋王妃闲聊。聊着聊起了英王府,晋王道:“英王族兄到是个聪明人,对咱们也还好。”
晋王妃笑道:“英王当真是聪明的很,他不只对咱们好,对其他皇子也不错。也对,不管如何,他也是杨氏宗亲,何苦非要厚此薄彼,得罪别人呢。”
晋王道:“只要他不跟咱们对立,就很好。很多人天天嘴上喊着跟咱们有亲,其实有什么用呢。还是英王族兄实在,他那燕兴邸的营利分我两分,这可是大买卖呢。”
晋王妃道:“才两成,他独得八成,心可太黑了。”
晋王道:“不是,他也得两成。还须给国库三成,给跟着忙活的兄弟们分两成,还有一成建个育婴堂。老是打仗,有不少孤儿在流浪呢。”
晋王妃撇嘴道:“王爷可要让人看紧了,别让英王在账上动手脚。”晋王笑着点点头。
晋王妃又道:“英王还算懂事。可他那个侄女儿杨茭,真是不知所谓。今天来府里拜见,让咱们做媒呢。相中了高相家的长孙了,我没敢应承。”
晋王也皱眉道:“高相是个老顽固,又尖又酸,不好相与。但他是真有才,文武双全,于国于民都有功,人还算正直。他的长孙高连也是个大才,长得还好,难怪杨茭能相中。只是杨茭这位从侄女,实在是不成器。想与高家结亲,我看难,反正本王可张不开口去高家说。”
晋王妃道:“杨茭的事自有他长辈操心,咱们不管。倒是她哥哥杨荀,以后要承她父亲爵位的,可不能走歪了。王爷能不能为荀儿主持冠礼,给他装装面子,顺便对他引导一番。”
晋王想了想道:“好,王妃想的周到。算起来杨荀不但是宗亲,也是王妃的表外甥。去参加冠礼,我这年龄当不了大宾,当个赞者到是合适的。侍郎家那位继室陈氏生的两个孩子都没怎么见过。听说那位七侄女是个伶俐的,建了个印刷厂,又营建图书馆。很得母后的青眼呢,在我面前夸了好几次。”
晋王妃道:“杨家小儿不到两岁,看不出好歹来。只杨七是个心眼多的,脑子好使,嘴又会说。哄得母后高兴,竟然插手了杨侍郎的家事,强行分割了我堂姐的嫁妆。夺了杨茭的管家权,交给那继室陈氏打理。把两个前妻生的孩子可委屈死了,之前他们来我这里说陈氏的不好,我还劝呢,现在看来,那陈氏母女的确是有心机的。”
晋王笑道:“才十岁的小丫头,有这般厉害呢?母后这人一向强势,但轻易也不会管别人家里的事,能让母后作主,确实有路数。只是你莫要说分割你堂姐的嫁妆,女人的嫁妆都列有单子,一式三分,对着单子清点嫁妆也是正常。难不成,母后还会帮杨侍郎故意霸占前妻的嫁妆吗?”
晋王妃不敢再说嫁妆的事,把杨七发明印刷术、建了印刷厂,又集资营建图书馆的事都说了。又说了过年时发生的事,还提到杨七在府里与哥姐打架的事,着重强调杨七的强悍霸道。
晋王很感兴趣:“难怪母后在我面前提过好几次了杨七,这孩子真是有趣。前几日军中有人跟我说,她办了个什么食品厂,生意可好了,咱家那些亲戚都想插一手。母后抢先插手占了一股,别人也不敢动了。这侄女如此能干,有空了倒是要见一见。”
晋王妃道:“母后也是的,都是天下之母了,还看得见那几个钱。”
晋王道:“少胡说,母后不是那样的人。杨七聪明,打着安排伤残退伍军士及家属的名义办的厂。母后跟着父皇谋天下,最见不得因国事伤残的军人和家属受苦。母后的一成分红自己不取,让杨七拿去抚恤伤残军士与家属。杨七也会来事,承诺她也拿出一成来办这件事。有母后这尊大佛在,不要说我那些兄弟,就连几位在军中效力的皇叔都不敢插手了。”
晋王妃又道:“这件事不说了,说说那个印刷厂。科举是王爷的功劳,没有科举事,哪有那么多人高价买书啊,这卖书的利益也该让王爷得些。要不王爷找杨七说说,让她把印刷术献出来,咱们接手。咱们有的是人手,门路也广,肯定比杨七干得好。赚了钱咱分给杨七一股,也不算是白用她的技术。”
晋王道:“糊涂!夺生意这种事,一是要看对方的实力,二是要看时机。这杨七是咱家的宗亲,她的祖母手持父皇赐的龙头拐,轻易招惹不起。而且这几件事父皇母后都知道,也是支持态度。科举马上要实行,印刷术与图书馆多少人都关注着,这时候,谁伸手谁倒霉。要是杨七的印刷厂刚起步,咱们还可以明着参上一大股。现在插手,可太明目张胆了。我那几个兄弟不得抓住咱们的把柄,到父皇母后面前告上一状。”晋王妃听了这话,想想也是,一时也没有下手的地方。
晋王笑道:“你不用难受,天下都是咱们家的。杨七他们这点生意,不用太在意。只把父皇母后哄好了,有咱们的大好处呢。既然父皇母后喜欢杨七,咱们也与这个从侄女把关系打好一点,现阶段,没必要因为一点利益得罪人嘛。”
晋王妃心里想想,叹口气,还是听晋王的吧。晋王的心思她明白,是想夺嫡,将来做了天下之主,到时的权势富贵都是顶了天的。夺嫡不光是要有钱财,主要是取得一众人的支持。现在跟杨七争利,不说惹了父皇母后的厌弃,还得罪了英王一族。另外的皇子们也会趁机拿捏他们,众大臣也会认为晋王府夺财欺人。
英王府里因为杨茭的亲事,也是到处查听。这日,英王妃接到晋王妃的手书,知道杨茭上晋王府求晋王妃出面,与高相家说亲,晋王两人是不赞成的。英王妃有点生气,就把手书给英王与杨侍郎看了,讥笑道:“五弟呀,女大不中留。你家茭茭现在恨嫁成这样,你敢紧给她找个男人吧。不用等我家蓉蓉,我家蓉蓉也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