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终于彻底清醒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安好的躺在医院干净温暖的单人病床上,没有灿烂春光、没有磅礴大雨,没有心醉神迷的吻,也没有那个令她伤与爱的男人。
只有病房里雪白的墙壁,和窗外多云的冬日阴天,以及守在身边的某个不认识的中年妇女。
“高小姐,你终于醒了。”那妇女见高歌醒了很是欣慰,好像心头大石终于落下、饭碗终于保住一样,她立刻按了按床头的铃声,叫来医生护士。
医生很快进来对高歌进行了一番简单检查,表示她已经没事,不过由于昏睡了一两日,最好从流食开始进食。
妇女送走医生,又连忙打了一个电话向左承尧汇报。
高歌躺在病床上静静的看着这个陌生的看护忙上忙下,她隐约记起半梦半醒间听到的那些话,想起那双一直紧握住她的手,不免自嘲的笑了笑,那大概果然是她的幻觉吧,左承尧又怎么会一直守护在她的身侧,连工作都不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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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高歌出院了。一直到她出院为止左承尧都没有出现过。
出院的那一天政府公布了新机场的选址,同一日下午,九州与高氏联合召开了一个记者招待会,正式宣布合作,将携手共同开发“航天城”项目。
高歌看着电视里西装革履、言笑晏晏的左承尧和她那精神饱满、红光满面的父亲,久久不语。
她一向擅长自我欺骗,从前是骗自己左承尧喜欢她,现在是骗自己父亲宠爱她。
到此刻,看着她最爱的两个男人在镜头前握手拍照,举杯共饮,她还能继续骗下去吗?
承认吧,她对自己说,其实高歌在这世上早就孑然一身。他们用她的幸福做了交易。
而最可悲的是,她还无力逃脱,因为他们不爱她,而她还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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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后高歌正式搬进了左承尧的公寓,不过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左承尧并没有再碰她。事实上他们两人连碰面的机会都很少。可能是因为新项目初初启动,他时常工作到很晚才回来,有时候甚至干脆就通宵都不回来住。当然,也有可能和工作繁忙无关,或许左承尧狡兔三窟,他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房子和女人也未可知。
高歌因为手伤,暂时不能去工作,只得请了长假在家。好在这个合作项目并不赶时间,博物馆和学校都爽快准了假,只是停了她的津贴补助而已。
她像是凭空多出一段假期,不过度假的地方却不是什么阳光沙滩的小岛,而是左承尧冰冷的公寓。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很有些害怕,哪怕只是听到左承尧回来的脚步声,她都忍不住身体绷紧,手指紧紧的掐住被单。在那张被他深深欺辱的大床上,她要不就是失眠,要不就是噩梦连连。有时是左承尧的脸,他的无框眼镜反着光,遮挡住眼睛里萌动的神色,只有嘴角那毫无温度的浅笑,他说,高歌,脱,自己把衣服脱掉……有时又变成孟瑶的脸,她披头散发的拥着残破的衣裙,她歇斯底里的在吼,去,给我找十个八个最下贱的男人把高歌轮了……而有时又变作了高父的脸,他慈眉善目的笑着,小歌,爸爸爱你,为了爸爸你就牺牲一下吧……
七年了,她以为伤口已经愈合,噩梦已经远离,可是一旦回到故地,遇到旧人,她才知道一切都没过去。而这一次,对方更加强大,恐怕她再不能像上次一样逃脱。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却渐渐的放松许多。左承尧像是把主卧直接让给了高歌一样,无论回来得早晚,他都不进去休息,而是直奔书房或客房。他好像对高歌完全丧失了兴趣,仿佛他们只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半陌生半熟悉的房客、同居室友而已。又或者,高歌想,他其实从来都对她没有兴趣,在没想好下一个侮辱她的办法之前,就把她暂时关起来养着吧,像养一只小猫小狗一样的养着大概也不费事。
左承尧基本不在家,房子里通常只有高歌和佣人杨阿姨两个人。杨阿姨就是高歌在医院里醒来就看见那个中年妇女,而之前的那个李妈却不知怎么的被解雇了。杨阿姨对高歌毕恭毕敬,服侍得战战兢兢的,就好像高歌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贵客一样。
至于孟瑶,令高歌愧疚而恐惧的孟瑶,也再没出现过,左承尧也完全没有提起过她。高歌有时候也会疑问,孟瑶知道她现在和左承尧住在一起吗?没有哪个女人会乐见自己的爱人同别的女人一起吧,即便那是出于报复和玩弄。而是否是因为孟瑶,左承尧才暂时放过折磨她呢?
高歌并非一个擅长思考的人,既然想不明白,左承尧也不管她,她也就鸵鸟一样假装没心没肺的过了下去。
直到这天,她接到了顾思源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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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和顾思源约在离左承尧公寓不远的一处咖啡馆见面。‘‘‘‘
其实当他在电话里约高歌见面的时候,高歌是有些犹豫的。
想见他,又有些怕见他。
毕竟她现在这样不明不白、不光不彩的跟在左承尧身边,她不知道该如何向顾三哥交代与解释。
但最后她还是按时去了咖啡馆,因为她想确定顾思源是否安好,左承尧有没有信守承诺不伤及无辜,没有让顾三哥的事业受挫。
当她准时到达约定的地方时,顾思源已经早就等好了。
他笑脸盈盈的对高歌说:“蓝山还是哥伦比亚?三颗糖,不加奶,对不对?”
高歌在他对面坐下,“都可以,不过不用加那么多糖了。”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