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瞿青容厌极这种鸟兽,愤愤道:“从来不知夜枭如此狡诈,我们一逃,它们蜂拥而至,追逐阻拦,像是戏耍。后来发现它们畏光,升了篝火才得一点安生。”
&esp;&esp;与夜枭群对比起来,这点火焰简直小得可怜。
&esp;&esp;“本想多烤些山鼠,逃跑时用以分散鸟群。可是这乌桕林遮天蔽日的,实在难寻出路。”
&esp;&esp;“原路回坡上,路途最短,我一个个带你们上去。眼下是白昼,夜枭倦怠,若到了晚上,真是出不去了,持火把跟我走。”
&esp;&esp;江星阔说着,就觉得怀中一空,“你背泉九,我和青容搀着走。”她声音轻颤,不是不害怕的。
&esp;&esp;两个女娘手持火把走在前头,一只夜枭带头叫唤起来,一时间‘咕咕’声,啼哭声如魔音绕耳,岑开致只觉头皮都要开裂。
&esp;&esp;“不要怕,夜枭若袭来,我扔了泉九也会护着你们。”江星阔道。
&esp;&esp;“对对。”泉九虚弱的应和。
&esp;&esp;“这个时候就不要说笑了。”岑开致哭笑不得。
&esp;&esp;万幸,快走出密林时虽有夜枭追击,但江星阔一声跑,催得岑开致和瞿青容使出了此生最快的脚力,一气跑到坡边阳光普照处,夜枭回巢不再追逐。
&esp;&esp;江星阔本想先带女娘上去,想起圆觉死因不明,道:“还是此地安全些。”
&esp;&esp;先带了泉九上去,随后是瞿青容和岑开致两人。
&esp;&esp;荆方嘉娘和几个武僧已在坡边,泉九指着圆空的手直哆嗦,是痛也是气。
&esp;&esp;“你,你们哪个什么圆觉,竟推我们下去,什么妖僧啊!还好意思整天求神拜佛的!”
&esp;&esp;泉九多处有伤,肩膀和腿上最甚,都被枝干树杈刺了个洞穿,细小刮痕更是不计其数,泉九不便移动,江星阔却也信不过南山寺,还是荆方主动请缨,快马去大理寺报信,调派了几个守卫,将竹枝院圈起来令泉九静养。
&esp;&esp;瞿青容人前一向不喜落泪,此时也耐不住了,泉九若不是为了紧紧护着她,根本不会伤得这样重。
&esp;&esp;“一天一夜没吃了。我们还能吃点糕饼对付,泉九可不行。同我一道去膳房做点吃的吧。”
&esp;&esp;瞿青容想守着泉九,可泉九一直劝她去,一张惨白的脸笑得费劲,叫她不忍看。
&esp;&esp;“他失了好多血,可庙里的食材都是素的,怎么补啊?”
&esp;&esp;茶与素斋
&esp;&esp;泉九查个案子伤成这样,大家心里都有气。门外一众僧人神色各异,或不安或惭愧或疑虑。
&esp;&esp;岑开致目光转了一圈,望向个脑袋大肚皮圆滚的僧人,不怎么客气的说:“这位师父是管膳房的吧?圆觉大师敛财有方,南山寺的富庶果然不是我等可以想象的,血菇虽是闽地山间至宝,不过膳房应该有吧?”
&esp;&esp;她前半句讲得好几个僧人都面露不满,可那弥罗佛肚的僧人张了张口,尴尬的说:“有。”
&esp;&esp;岑开致很不客气,也不要人家给她拿,径直就说要去膳房库室里挑选。
&esp;&esp;南山寺理亏在前,又有大理寺派了守卫威压在后,虽是满寺的武僧,却也不敢同官府相抗,便开了库室让岑开致挑选。
&esp;&esp;库室一开,有寒意,岑开致心里有数,知道好货都在冷库里,摆在门口那些寻常食材,她只挑了一些合用的干货,绿仁果、榛子、芝麻、豆腐衣,随后便直直往里头的冷库走。
&esp;&esp;滇南的金耳,蜀地的竹荪,陇原的百合,闽山的血菇,一拿就是一大盒,不怕她要吃,就怕她太识货!
&esp;&esp;“那个,是茶叶吧。”临走时岑开致忽然抬头看见了一个高架,看似不起眼的红黑陶坛摆在上头。
&esp;&esp;“是,是。这儿有上好的紫岩茶,性温厚,施主女体偏寒,喝这种好些。”那膳房大师父脸憋通红,慌忙拿过一个手边的锦盒,又怕岑开致看出他不情愿,连声解释道。
&esp;&esp;岑开致没接,也不用他动手,让江星阔两个手下攀上去拿,打开一闻,清香难叙,竟有迎面而来的水雾濛濛之感。
&esp;&esp;岑开致满意的笑笑,“瀑布香茗,果然名不虚传。从前阿爹想做此茶的买卖,奈何本钱太高放弃了,他带回来半钱给我尝过,大约是保存不好,不及师父这里的味雅呢。听说这野茶只长在余姚四明山的瀑布畔,汲瀑布水气,浴云霞雾霭,而且姿态奇绝,好似罗汉树的枝叶,难怪得佛门喜爱。今日有幸,沾光一尝了。”
&esp;&esp;她抱着茶坛子不撒手,临出门时还道:“哦,对了,把紫岩茶也拿来,瀑布香茗的确偏寒,隔顿喝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