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浓的暗色落进眸子里,雨帘垂坠在天地之间。
“呲”一声,火苗窜起。
裴宴时衔着烟,凑近火,烟头燃起。
裴宴时抽着烟,垂眼看着楼下。
他现在住的这间公寓位于高层。
从高处往下看,很多东西都尽收眼底。
但最引得他目光逗留的,是那成排的西府海棠。
那粉白色的花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并未失色,雨水却不留情面,将那花瓣拍击得遍地凋零。
这让裴宴时想起了春日雨天里的未央巷。
西府海棠是未央巷里的巷花。
从他出生起,那花树就已然妆点着未央巷里的家家户户。
每年四月,一朵朵粉白在枝头绽开,密密层层,从巷头开到巷尾。
那青枝翠叶里掺着的粉嫩,是裴宴时年少记忆里全部的春色。
那本是他最喜欢的花,只是,自从他和秦炽在五月未央巷的一场大雨里彻底决裂后,他再看到西府海棠,总能想起当年他愤怒、灰败离开时,幽长巷弄里那一地零落的残红。
那天之后,裴宴时再也没有去过未央巷,也没再见过秦炽。
他说到做到。
中考结束后,他选了另一所高中。
和秦炽所在的学校,一个城南,一个城北。
至此,便是连秦炽一星半点的消息,也没再听说了。
时间一晃十几年,如果不是今天偶然撞见,他几乎要忘记这个人了。
“狗?”
“一辈子?”
裴宴时在雾蒙蒙的烟霭里眯起眼,轻笑一声。
“幼稚。”
连着抽了两根烟,碾灭烟头星火时,窗外的天色泛起了白。
裴宴时简单洗了个漱,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这时候还早,清晨六点出头,又下着雨,街上没多少人。
裴宴时漫无目的地开车在二环线上绕着,绕了半圈下来,他在导航里输入了一个目的地,车子就掉了头。
在津州市京口区消防大队营区外停下时,还不到早上七点。
裴宴时把车停在路边,往消防大队大门走去。
哨岗亭里的值班员这会儿正在啃包子,见他走近:“你找谁啊?”
裴宴时说:“秦炽。”
“秦队长啊?”值班员问,“怎么这个时间来?他们这会儿出早操呢。提前登记了吗?”
“没。”
“是有急事吗?”
裴宴时没接话。
值班员:“没急事的话,你今儿大概是见不着了。不过可以登记个预计来访时间,我们之后会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