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似乎来的人很少,管理员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寂寞,多和他说了几句话。
“我快退休了,等退休了,我也回老家养老去喽。”
白牧星静静听着。
他大概不是一个好的聆听者,缺乏好奇心,并不会在对方停滞时适时表露疑问。
不过能够安静地听下去,这于一个充满倾诉欲的老人已经足够了。
管理员一边唠唠叨叨地念着话,一边为白牧星办理手续。
他年龄大了,做事慢吞吞的,白牧星也不催他,耐心等着。
捣鼓了好一会儿,说:“申请已经提交了,大概半个月左右可以来领取物品。”
他看了看天色,小声提醒道:“最近不太平,这地方偏,年轻人,赶快坐悬浮舰回家吧。”
最近随着边线战事结束,各界人士频繁来往首都星,人员变动频繁而混乱。
再加上群体性战后应激创伤,首都星的事故频率前所未有地高。
布满微型摄像头和最高效警力的中心区倒是没人敢闹事,但他们这种郊区地带可就遭殃了。
光是打架斗殴,这星期就发生了十数起。
再光鲜的地方也有阴暗的角落,他们这区一贯是首都星知名的郊区,资源被掠夺严重,很多设施老旧失灵甚至缺失,申请很多次也没有批下来新设备。
警署也更看中心区的业绩,只要这里没闹出人命的事故,报了警大多也没有什么后续。
白牧星将通行证交还回去:“嗯,谢谢。”
白牧星走出墓地,他在里面待了太久,现在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并且开始下雨。
啪嗒,啪嗒。
最开始是细如牛毛的小雨,缠绵地飘落下来。
但没过多久就变了脸,成了哗啦啦的大雨,恶狠狠地砸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白牧星出门前看了天气预报,他将带着的伞撑开,衣角依旧被雨水溅湿了。
没人喜欢在下雨天闲逛。
公墓这一块本来就地处偏僻,雨一打下来,就更没几个人影了。
横斜的小路上,只有他一个人打着黑伞的孤零零的影子,乍一看像什么游荡的孤魂野鬼似的。
白牧星转身走进一条小巷,周围高大的树木遮挡了周围的视线,这地方正是一处监控死角。
一阵狂风吹过,白牧星顺势松开手,雨伞从他手中落到地上。
未合上的伞面被雨点打得东倒西歪,像在巨浪中被击打得摇摇欲坠随时会溃散的一叶小舟,很快狼狈地滚到了角落的砂石堆中,被几块石块卡住不动了。
瓢泼而下的雨水不过数秒就将他身上轻薄的衣衫打湿,湿淋淋贴在身上。
过量的水分充满每一寸布料后,又沿着裤脚淅淅沥沥渗出来,和地面上的雨水重新汇聚到一起。
白牧星霎时间便湿透了,黑发紧紧贴在额间,眼睫濡湿,视线被雨幕遮掩得有些模糊。
湿透的衣衫勾勒出他的修长优美的身形,配上那张白皙的没什么表情的脸,显得他更像一只雨中精怪。
寒气呛入喉咙,他轻轻咳了两声。
天气很凉,他这段时间本来就因为激素紊乱身体素质降低许多,这样站在大雨中几乎被冻得没有知觉。
但他仿佛感受不到般,只慢慢从上衣兜中抽出一把折叠刀具。
他指节修长,腕骨的形状清瘦优美,指尖搭在刀柄上,像拿着什么艺术品。
但实际上这不过是一把再常见不过的制式厨用水果刀。
“咔哒”一声轻响。
在暴雨中很微不足道的一道响动。
白牧星将刀从折叠的状态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