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忘恩负义的负心汉,才不会伤心呢,要真是这样,不把他揍得下不了地都不算事。”
说这话时,显然她已经忘了邵霆川究竟是怎样的孔武有力。
外人的话向来不会引起阙无的分毫注意,他注视着岁妤,再次问道:“岁妤,你真的要出去?”
真的要为了一个男人,走出蛊寨?
回应他的,是女孩抬起眸子看过来、沉静如水的神色。
没有像先前得不到撒娇卖乖,或是装作不开心的样子。
平静,如水一般的平静。
但就是这样的平静,彻底让阙无心间一紧。
他……是不是做错了?
是不是因为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岁妤竟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心动?
以往没有动静的心蛊,在被他从阙无体内带出来时没有丝毫动静的心蛊,此时,竟然在玻璃罐中,缓缓变成粉色。
阙无的唇色惨白似纸,撑不住地后退一步,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那斜飞入鬓的浓眉皱着,似乎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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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外围。
纵身从树顶跃下,避开底下疯狂刨土想要上树的野猪,邵霆川跳到密密麻麻交叠穿插的树楛上,借力往日光旺盛处走。
边缘的许多植被迅速消退,邵霆川一脚踏在青黄接壤的地面上,转头看向蛊寨的方向。
从他走出蛊寨的那一刻起,原本已经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走进去的寨子突兀消失在眼前。
哪怕只是一步之遥,顺着自己刚刚走出的那一步返回去,都再找不到那熟悉的地方。
好像这段时日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泡沫被戳破后彻底在空气中化成水雾,任凭如何也找不到。
可身体内充沛到丰盈的精力,还有那颗清清楚楚刻下岁妤的心脏跳动,都在告诉他,这些是真实存在的。
阙无——
心中念叨着这个名字,邵霆川想到自己和他做的交易,没有后悔,但绝对是遗憾的。
只要他完成自己该有的使命,马上……马上他就能回到寨子里,绝对不会再离开她一步。
手心伤口里蠕动的一点小动静将他的心神拉回,邵霆川唇角勾起,指尖戳了戳那小条透明的果冻。
原先只是因为舍不得,摩挲着被从体内取出的蛊虫,谁知竟看到它在眼前断裂成两截,小尾巴一抖一抖还黏上他。
剩下的那截应当是主体,邵霆川给它留了足够的血,把小玻璃罐安妥地放在岁妤枕头下,只要她一起床,就能看见。
连夜走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白日走,不白就不会放过他。
但他有必须要走的理由,现在也许岁岁还理解不了,他也一定要去做的理由。
绑在身上的布包裹隔着薄薄一层布,在奔跑中偶尔泄出一点细碎的荧光,墨蓝色在布料上闪烁,拼凑出阳光下疾跑而去的热烈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