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上朝了。
“记得吩咐伺候的人,今日由着夫人睡,不过若是到了午膳的时辰还未醒,必得将夫人叫起来。”
说着走进隔壁辟出来的小书房,提笔洋洋洒洒写了一整张三尺宣纸,小心折好又放回岁妤床头。
行玖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悠,可算是等到他要走,打了个哈欠又睡回笼觉去了。
他家夫人可真是福星,自从嫁过来以后,他竟然不用再跟着主子去上早朝,还能饱饱地再睡上一个多时辰。
这差事美啊!
里间。
岁妤半睡半醒间,被小腹处一点轻微的异动惊醒,睁开眼,便见到一只毛发雪白的小老虎用脑袋顶着。
见她看见自己了,毛茸茸的小老虎甩了甩脑袋,“嗷呜”叫了一声,化作一道白光钻进她肚子里。
这下是彻底醒了,手心摸过那方才梦里见到的小老虎窝着的地方,凉的。
床榻外侧林述溦睡着的位置也早由温热转凉。
岁妤撩起纱帘往外看,天光尚未大亮,连燃着的烛火都还未熄灭。
再度沉沉睡过去,岁妤丝毫未察觉木窗被轻微合上,室内进来了个偷香窃玉的贼人。
高大的身影往里走近,半跪在岁妤床榻,离佳人还是太远,干脆脱了外袍膝行至里侧,将脑袋沉沉埋进岁妤颈窝方才作罢。
他方才。。。。。。又做梦了。
梦里母妃的血快要将他淹死,明明只是没过膝盖的高度,他却好像被按住脑袋往血里浸。
鼻腔、嘴里、眼睛里、耳朵里,全是母妃的血。
临死前还要护住浑身是伤的他,被活活冻死。
可他不仅不能给母妃报仇,还要在天下人面前尊奉仇人为太后。
梦里,他的母妃七窍流血,近乎歇斯底里质问着他,“你为什么不给我报仇?为什么要认贼做母?你个畜牲,你就该死,你就该死。。。。。。”
“你就该死。。。。。。”
帝宸被念得浑身发冷,一脚踩空浑浑噩噩醒过来,忽然就很想见到岁妤。
发了疯一样想见她,只要能抱抱她就好了。
岁妤睡梦中,便觉得自己被一只大章鱼缠住,委屈巴巴哭着喊着,却将她缠得更紧。
让她连句安慰的话都挤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不过两息,便从睡梦中朦胧醒过来。
醒了,才知道那并不是梦。
岁妤有起床气,还不轻,被男人八爪鱼似得死死抱住,气简直不打一处来,挣扎着便扇了他一巴掌,“你烦死了。”
帝宸漆黑的瞳仁里闪着神经质的光亮,像是骤然找到什么让他癫狂开心的事,“杳杳手疼吗?”
岁妤一怔,气消了大半,“不疼。”
“那杳杳再。。。。。。”
“帝宸!”岁妤一把捂住他的嘴,不想再听他说什么。
“我又不说什么,捂着我作甚?”帝宸声音闷着从她手心里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