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道:“啊哟,我没读过多少书。太难的我可答不上来。”
书生笑道:“不难,不难。我这里有一首诗,说的是在下出身来历,打四个字儿,你倒猜猜看。”
黄蓉道:“好啊,猜谜儿,这倒有趣,请念罢!”
岳子然见那书生捻须吟唱,心中不由地一阵苦笑,命运总是惊人的相似,虽然他们上山时经历了一些不同,但书生出的问题还是与书中相同,被黄蓉轻易的解了出来。
三题解罢,书生大惊,他本以为这三道题颇为难猜,纵然猜出,也得耗上半天,在这窄窄的石梁之上,这两人武功再高,只怕也难以久站,要叫二人知难而退,乖乖的回去,岂知黄蓉竟似不加思索,随口而答。
书生不由地站起身来,长袖一挥,向黄蓉一揖到地,说道:“在下拜服。”,
黄蓉回了一礼,笑道:“见谅了。”
书生若有若无的苦笑一声,转身纵过小缺口,道:“请罢。”
岳子然站着静听两人赌试文才,心中早已经知道黄蓉会胜了,因此见那书生让道,心中没有丝毫的惊讶,背起黄蓉稍微一提气便越过了缺口,在那书生先前坐处足尖一点,又跃过了最后那小缺口。
书生见岳子然负了黄蓉履险如夷,心中也自叹服:“我自负文武双全,其实文不如这少女,武不如这少年,惭愧啊惭愧。”侧目再看黄蓉,只见她虽然脸色惨白,但却洋洋得意,想是女孩儿折服了一位饱学的状元公,掩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
书生心想:“我且取笑她一番,好教她别太得意了!”于是说道:“姑娘文才虽佳,行止却是有亏。”
黄蓉道:“倒要请教。”
书生道:“‘孟子’书中有云:‘男女授受不亲,礼也。’瞧姑娘是位闺女,与这位小哥并非夫妻,却何以由他负在背上?孟夫子只说嫂溺,叔可援之以手。姑娘既没有掉在水里,又非这小哥的嫂子,这样背着抱着,实是大违礼教。”
黄蓉闻言顿时心中有些无言,她心中原本是没有这些礼教大防概念的,不过因为与岳子然之间羞人的事情做的多了,此时听书生打趣反而不知道怎么辩驳了。
岳子然闻言为黄蓉解围道:“‘嫂溺援之以手’尚且谓之从权,何况未婚妻乎?况且孟夫子最爱胡说八道,他的话怎么也信得的?”
书生显然受儒家文化荼毒颇深,受不得别人说儒家亚圣孟夫子半点不好,闻岳子然言顿时怒道:“孟夫子是大圣大贤,他的话怎么信不得?”
“呃。”岳子然略微迟疑,他来自千年以后,《论语》之类的儒家典籍读之甚少,到这个世上后更是没有读过几天书,能够识得繁体字书籍,写出一手别人看得懂的繁体字已经是很努力了,哪有什么可以引经据典为自己辩解的话。
黄蓉最见不得别人对岳子然生气,笑吟道:“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
书生顿时怔住了,呆在当地,越想越对,半晌说不出话来。
黄药师对圣贤传下来的言语,挖空了心思加以驳斥嘲讽,曾作了不少诗词,这首诗便是黄药师所作的用来讽刺孔孟的。
孟子讲过一个故事,说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去乞讨残羹冷饭,又说有一个人每天要偷邻家一只鸡。黄药师就说这两个故事是骗人的。
这首诗最后两句言道:战国之时,周天子尚在,孟子何以不去辅佐王室,却去向梁惠王、齐宣王求官做?这未免是大违于圣贤之道。
书生心想:“齐人与攘鸡,原是比喻,不足深究,但最后这两句,只怕起孟夫子于地下,亦难自辩。”又向黄蓉瞧了一眼,心道:“小小年纪,怎恁地精灵古怪?”又看了岳子然一眼,心道这小子的福气倒是不小,看这姑娘的样子,护短的很。
书生当下不再言语,引着二人向前走进庙内,请二人在东厢坐了,小沙弥奉上茶来。那书生道:“两位稍候,待我去禀告家师。”
第二百二十九章白云深处有人家
白云悠悠,岁月悠悠,天地悠悠。
天色渐暗,向西望还是漫天红霞,头顶却已经是星辰凭空出现,一闪一闪,好似触手可及。书生身影消失在内室之后,便再没有出现。但已经到了地头,岳子然反而不是很急了,他轻饮一口茶,站起身子来走到庙门口,望着庙外的景色,有些出神。
随着情花毒素渐入肺腑,岳子然已经渐渐感到内力不支了,恐怕他坚持不到被救走的裘千丈交出解药,便会驾鹤西游了。事已如此,岳子然心中反而少了几分急躁,可以用更多的时间来审视自己的内心。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他轻声吟道:“这里的情景倒与摘星楼有些相似。”似乎是触景生情,岳子然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昔日练剑的情景。他剑法学自百家,但真正让他的剑法得以蜕变的其实是在被陈玄风打落汉水以后。
犹记那日,他被洪水冲的颠三倒四,只是凭借生存的本能没有被淹死,奄奄一息之际被冲到了汉水下游支流人烟稀少之地,恰逢洛川因事外出,寻了一处僻静之地沐浴,将岳子然救了起来。醒来岳子然溯游而上,寻到了独孤求败埋剑之地,虽不曾学到一丝一毫的剑法,但对剑法真意有了几分认知。
再后来上了摘星楼,岳子然勤练剑法,一直朝着独孤求败所描述的那种境界前进,然而却一直不曾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