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必须在老宅多留半小时,招待好耿家,圆一圆尴尬的场面。
“你上车。”
舒意望着他。
陆沉景握住车门扶手,手背青筋暴涨,起初只是一缕,两缕,在和陆夫人无声的对峙中,他指骨开始泛白,发青。
陆淮康夫妇是绝对的权威。
即使在权贵阶层,最活跃显赫的几大家族之中,也有极高的威望。
陆沉景有自己的规划,有自己的生活,可涉及陆家的利益,声誉,前途,他是服从的。
二十九年融入骨血的子弟观念。
不止他,享受了家族荣耀辉煌的二代,皆是如此。
“你今天不对劲。”陆夫人眼底风起云涌,“你和耿世清有仇,和耿家结过梁子?”
“没仇,也没结梁子。”陆沉景冷声冷气,“单纯觉得舒意嫁耿世清,糟蹋了。”
“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人们打拼一辈子求之不得的,意儿唾手可得,什么是糟蹋?”陆夫人呵斥舒意,“你是上车,是进屋?”
她猛地一哆嗦。
车门弹开,陆沉景一言不发,臂肘线条紧紧地撑着衬衫,鼓胀出褶皱。
“上去。”
陆夫人不知是顾虑什么,还是思考什么,一时恍了神,陆沉景缓缓拉开车门,重复了一遍,“舒意,上去。”
舒意浑身无力,四肢是虚浮的,她匆匆上车,暗自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陆沉景也弯腰上车,熟悉强势的味道入侵,她心口刚落地的巨石,又悬了起来。
耿家也走出宅子。
“陆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车窗没关严,耿夫人满是疑惑,“意儿是不是没瞧上我家世清?”
“怎会瞧不上?”陆夫人安抚,“世清在席间给意儿夹菜,照顾体贴她,女人结婚图什么呢,不就是图男人知冷知热,有情有义的。”
耿夫人根本不相信,这状况摆明了是没搁心上,敷衍了事,“小姑娘都喜欢高大帅气的,世清长相不出众,可结婚过日子不是风花雪月,是衣食住行,没有经济实力再帅有什么用?像陆公子和叶公子财貌双全的,市里又有几个呢?意儿太天真了。”
舒意攥着安全带,感受到陆夫人探究愤怒的目光,头皮一阵阵冒寒气。
她这八年乖巧懂事,从没忤逆过陆淮康夫妇,包括那两次相亲,她不情不愿,也安安分分去见面了。
唯独这次。
耿世清先天残疾,加上陆沉景车里广播的新闻,放大了她的抵触。
才害得陆家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