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那幅画。沈泊青叹息着,“所以这段时间其实我也在研究这画里究竟有什么,能让梁教授那样泰斗级的人物为此激动,甚至心脏病发因而丧命。
我甚至对画进行了扫描,有些历史名画本身会有叠加,或者画作下方有隐藏的东西,可X光显示这就是普通画布上的绘画作品,既没有叠加掩盖,也没有在画布里藏什么东西。
恕我直言,我不仅画了多年的画,做名画鉴定鉴赏也有很多经验了。世界各地鉴定勘查各种有故事有背景稀奇古怪的画作,名家的也有,民间的也有,按理来说,我也算经验丰富了,可我这些日子仍然没有参透这幅画里有什么惊为天人的秘密。
大概还是我火候不够吧。所以才想问肖老师这幅画的来历,不管当年这幅画如何辗转最后到了你未婚妻的手上。听你的意思,你未婚妻临死前似乎非常重视这幅画,说明她知道这画真正的意义是什么。”
不得不说沈泊青的分析非常有道理,肖城皱眉,思索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还是夏梦先打破沉默,“沈先生的意思?”
“我就有话直说了。”
沈泊青一直盯着肖城,“其实这幅画一直困扰着我的导师田教授,当然我作为当时有幸见过画的评委会工作人员之一,也对这画非常好奇,其实不瞒各位,田教授在那次伯乐奖后,试图再次寻找过这幅画。
当时警方把宾馆周边可能存放画的地方都找了,可却没有,查监控也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由于梁教授是突发心梗死亡的,所以这件事只能这么结案了。
但外人有所不知,过后几个评委因梁教授的死都非常自责,所以几个教授在之后的一些年,都没有怎么来往,因为聚在一起就会想到那场事故。偶尔在协会上遇到也只是点头之交,没人再提起当年的事。
田教授和我说,她总觉得也许那幅画不是梁教授拿到什么地方去了,而是被人偷走了。但这话她当时没敢说,是这次我拿画去找她,她才说起来的,我很惊讶问她为什么当时不和警方说。
田教授说顾忌很多,首先那幅画来路不明,其次落款涉嫌可能冒名顶替造假,当时伯乐奖虽在国内一直鼎立不倒,可那个年代国外新风盛行,不少人投身国外淘金,国内人才流失,如果国内大奖出现让人诟病弄虚作假的丑闻,也许会影响当时的画坛。
老一辈人有心求稳,如果说梁教授是被人害死的,那么她肯定会大局为重说出自己的怀疑。可梁教授为心梗死亡,她只是无端的猜测,说出来怕会被有心人利用,到时候影响国内画家的心境,影响国内油画的发展才是错中之错。”
“田教授为什么怀疑画是被人拿走的?”
“教授这些年自己日思夜想却没和人说过,就连我是她最疼爱的徒弟,算是亲人,她都从未和我透露分毫,怕我沉迷于追查之中,荒废自己的前途,只是让她失望了,我终究没有顶过命运。”
沈泊青苦笑的看着自己的手,继续话题,“田教授说,之所以觉得画是被人拿走了,是因头天晚上梁教授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兴奋地说发现画里隐含的东西惊为天人,梁教授的话里有一个细节,说自己画了这么多年画竟然想不到,其实是个非常简单的技法,但大多数绘画者都不会用这种反向思维来解读自己,所以也不会想到这种创作技巧。
其实他上次见到一个人就用的这种方式,当时他还批评那个作者是错误的下笔方式,现在看来也许是自己想左了,那才是真正的天才技法。梁教授甚至怀疑这幅画就是那个学生画的。
梁教授在电话里大肆赞美那个惊为天人的秘密,说他准备好了,一定要给大家展现一下,会让所有人惊讶,赞同给这幅画金奖。
后来田教授反复思索这几句话,觉得梁教授当时不仅仅参透了画中秘密,也许还认识这幅画的作者。”
“认识这幅画的作者?”
夏梦攥紧了拳头,“那后来呢,田教授追查到什么了吗?”
沈泊青摇头,“田教授说她后来私下挨个询问过其他评委,其实所有人都和她一样的感觉,在互相猜忌,她甚至怀疑过也许还有除了梁教授之外的人看出了画中的秘密,出于某种私心想占为己有。这种可能虽然卑鄙,但那个时候这种事也是有的。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大赛结束,评委们逐渐疏远。大概评委们都怀疑过对方吧,但据田教授旁敲侧击,最后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田教授始终没有放弃调查,她说后来她又重新回了组委会当时的宾馆,发现其实宾馆在摄像头上有诸多漏洞,虽没拍到有人进过梁教授房间,但梁教授确实出去过。
只是出去的时候手上没带什么东西,这警方早就查过。她还去了华城艺术中心,毕竟唯一知道的是那幅画最初寄出来的地点是艺术中心,可艺术中心的人并没有见过这幅画,说很多人从这邮寄走东西,是因旁边就是邮政快递点,很多人默认地址就写了这里。
至于其他线索,就是梁教授死前电话里所说的见过一个学生用这种绘画方式,这个学生,是哪的?
梁教授是京城美院的教授,他带的学生不多,因他身体一直不好年纪也大了,不讲大课,只有四五个入眼的学生。
田教授亲自去过京城美院,也没在这几个学生身上看出什么。最主要的,如果那幅画是梁教授学生做的,完全可以直接署名,梁教授也不会猜测是谁,而且梁教授的学生作品也有参赛,所以梁教授提过的那个他见过同样笔法的学生,应该不是他自己带的学生。
那范围就太广了,梁教授那些年去过各地交流,去各个美院,甚至各协会讲课交流,所以他具体说的哪个学生范围太大了,无法探究。
而且田教授也不确定那天电话里激动地梁教授所说的学生,是否就是这画的作者。也许只是一个口误,总之所有能查的都查过了,最后一条线索就是当初邮寄过来时带字的胶带。
当年在华城,虽然有带字胶带的公司工厂不多,但也有四五家。
这一点我查了,十五年前的这些公司工厂胶带样本,拿去给那个工作人员看,可他说记不清了,只说字是蓝色的。这就刷掉了两家,还有三家,他也不记得是哪个了。
而这三家公司工厂,已经有一家倒闭了,另外两家这十几年过去,别说员工换了多少,老板都有换的了,而且也不确定就是当初员工自己邮寄的,这种胶带有人拿回家,别人用了也是可能的。
当年田教授就没找到人,十几年过去,我更找不到人了,所以这条线索也等于白费。
线索彻底断了,但肖老师这次突然拿出了这幅画,让我和田教授都非常惊讶。就想看看能不能从肖老师这了解一下画的来历,也许能从中找到作者,揭开这幅画的秘密,了却我和老师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