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城几乎忘了呼吸,有些无措,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甚至不敢接近那幅画。尽量让自己清醒着,恐惧到几乎颤抖。
慌忙间想起什么,去看夏梦,后者此时也皱着眉头完全不解。
耳边文先生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他是如何从小地方找到这幅画,可是晚了一步,近两年才在国外搜罗回来。“其实现在来看我母亲的画并没有太大的天赋,只是爱好,略显平庸。可这幅画却几经转卖,因为收藏的人都说从中看到温暖,说绘画者一定是个温柔的人。虽少了灵气,但还是保留了下来。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唯一一幅画了。
但我看到第一眼就深深爱上,我总觉得能在画中感受到母亲的目光,好像在看着我,在温暖着我。这幅迷雾中的鲜花,就好像迷雾中母亲,我在其中看到了感情。”
文先生痴迷般的走近那幅画,靠在玻璃板上,仿佛依偎在母亲怀里的小男孩。
文涛的表情没有丝毫保留,“肖老师,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你看到什么样的,其实都不是最真实的。”
肖城皱眉,“那文先生真实一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文涛转过身来,收起刚才沉醉的表情,恢复了疏离感,“自己是最不能了解自己的,但可以从很多别人对自己多面的描述分析整合。可有时候知道的越多越糊涂。别人看到的永远是片面,自己看到自己的多面,所以也无法下定论。但我觉得我自己应该算是一个不好不坏的人。”
夏梦笑了,“文先生对自己的评价很有意思了,不好不坏?”
“那夏小姐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文先生说自己不好不坏,就没人敢说谁自己是坏人了。”
“夏小姐是在说我是坏人?”
“人没有好坏之人分。某一瞬的善良定义不了残忍的行为,某一瞬的恶念也左右不了一个人的心境,文先生这样格局的人,何以开始在乎好坏了?”
夏梦笑着,似乎不想再和他讨论这没营养的人性好坏,直径走过去,“这幅画叫什么?”
“没有名字。”
“迷雾中的花,叫《雾中花》很合适。”
夏梦直视着文涛,不想错过他每一帧表情,可文涛听了却皱眉,“这个名字不好,太表面了,并不适合。”
这个回答毫无破绽,让夏梦有些疑惑了,“那文先生觉得这幅画该叫什么?”
文涛摇头,“其实从专业的角度看,这幅画太过浮躁色彩太多,浮华于表面。但我却十分喜欢,出于对母亲的私人感情,所以我更愿意叫这幅画,《指定人类的温情》。”
“指定人类的温情?”
“我就是那个指定的人,只有我看得到母亲画中的温情。这幅画我永远不打算出售,甚至不打算展出,所以有没有名字根本不重要。”
说完文涛示意二人可出去了,他要锁上门。
肖城却没动,反而走近,已经从刚才的惊讶恐惧中缓过来,肖城从这幅画的每一个运笔角落看出,文涛母亲这幅画虽和《雾中花》相似,但色彩的搭配运用是不一样的,雾中花几乎印在肖城脑子里,所以他记得,他甚至刚才偷偷打开了手机,看了翻拍图片,这绝对不是他们发现的那幅获奖的《雾中花》,甚至不是岳童临摹的那张雾中花。
画的整体非常像,但色彩的排比是不一样的,所以文涛这幅画,甚至不是临摹《雾中花》,相反是一幅独立的画作,而且右下角的落款也不一样,这个落款直接就是荣华浓的名字,代表这幅画就是荣华浓的作品。
意识到这一点,肖城缓过劲来,再仔细看绘画手法,发现和《雾中花》也不同,所以表示《雾中花》的作者绝对不是荣华浓。
而且看这幅荣华浓的油画落款时间,是二十五年前,所以也不可能是荣华浓临摹了雾中花。
那么难道,是《雾中花》临摹了这幅画?那幅获奖的《雾中花》实际上是一幅临摹的画,临摹了荣华浓的这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