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文涛疑惑的目光,凌紫怡绝望讽刺的大笑着,“你连他的名字就都记不清了,是啊,他就是个小人物。有谁记得一鸣,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的亲生父母我的亲哥哥只把我当成一个可以为了生意的交换样品,给我定下了不喜欢的联姻。可我喜欢一鸣,他保护我,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总能知道我什么时候高兴什么不高兴。”
凌紫怡想到过去种种眼中露出一丝温情,“他不仅是我的保镖,还是我最爱的人。多么狗血而真挚,他说等我十八岁了就带我逃跑,离开金色牢笼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为了那一天隐忍着,他为了那一天拼命的打工挣钱。
都是因为我,他才接了那个修车店的活,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可对方给的钱太多了。还好他留了个心眼用了假名。
他知道我要被送出国了,他没法跟着我去,就没法在我身边保护我了。他发誓一定想办法和我在一起。他不过是想多挣点钱。”
凌紫怡看着文涛,“你们设计你继母的那辆车,就是找他动的手脚,可你们事后竟然杀他灭口。他被打断腿扔下海,可他没死,想不到吧,他没死。
你们知道他怎么活下来的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断了腿,你们真狠啊,文家的人真狠啊。没捞到他尸体拼命地追查他。
若不是我们设了个局,文家人还不放过他呢。
他差一点就死了,我把凌家最新项目偷出来卖给了竞争对手,换了一笔钱才托人把他弄到国外来。可就算救活了,他再不能像从前那么健康了,腹部,腿部,肾脏都受了严重的伤害,可即便不再意气风发他也没有忘了曾经对我的承诺,在我读书的第三年,我们在国外跑了。我本以为我们就此自由了。可根本不是。”
凌紫怡捂住嘴,大滴眼泪涌出来,“根本不是,凌家找到了我们,他们当我不知道,让我以为一鸣是病重而死的,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后来才知道,一鸣是他们害死的,他原本可以跑掉的,如果他是曾经健康的少年,他可以跑掉的,但正是因为你文涛,因为你们文家让他落下了残疾,他才没跑掉,最后死在了我的亲人手上。可我当时一直蒙在鼓里。
我失去了最爱的人,可我还有儿子,他还那么小,他被查出肾病,他需要治疗。亲人这时候向我招手,我以为我以为。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
当初在国内一鸣要我和他走的时候我犹豫,出国前我犹豫,在一鸣出事前叫我别联系家里我犹豫。每一次都是因为我的犹豫,造就了今天这结果。我该听话,如果从第一次我就没有犹豫,我的儿子也不会死,是我,是我,轻信了我的亲人,让我失去了所有。”
她抬眼看向文涛,愤恨而又痛苦,“你说的对文涛,都怨我,这既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我应该恨你入骨。你们让一鸣落下残疾,你可知道他之后那些年活得多苦闷。我该恨你的,我应该对你从头到尾狠心,可我为什么心软了?我竟然心软了。”
凌紫怡大哭着,为什么会心软呢。
可谁能在这深情中不迷失自己,尤其是文涛说今后我们仨,尤其是他给小凌找到了连她亲哥哥都不肯找的肾源。
她知道不该心软,可最后一刻还是心软了。
急救室的灯暗下去,医生出来,预料中的结果。凌紫怡即便有心理准备还是瞪大眼睛拼命的摇着头,“不不不,医生你救救他,还有机会,还有机会。你说他还能活下去,医生我求你了。”
凌紫怡几乎是爬进急救室,看到急救床上虚弱的儿子,他已经在弥留之际,她到儿子身边听到他微弱的呼吸声,一遍遍叫着儿子的名字。良久,那小孩子半睁开眼睛看母亲,想要笑,但虚弱的浮肿的脸上只能拉出一个诡异的表情。
凌紫怡抱住他,把脸贴在他额头上,“不怕,小凌不怕。妈妈一直和你在一起,我的小凌不怕。”
她哽咽着止不住的眼泪滴在儿子脸上,小男孩想抬手去帮妈妈擦眼泪,“妈妈不哭,我最乖,我会听话。妈妈,我想爸爸了。”
凌紫怡眼泪决堤再也不能自已,死死地抱住儿子。“妈妈在这,爸爸在遥远的地方,妈妈也想他。”
“妈妈,我是不是也要去了,我要去找爸爸了,我可以见到他了对吗,爸爸说他腿好了就把我举过头顶,像其他小朋友一样,那我这次见到爸爸是不是可以举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