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早有预感了不是吗?赵湘柔模糊地回想着这段时间以来,与男友间的疏离与冷淡。远距离本来就不被看好,两人确实渐行渐远;此趟飞来,下意识中也是想作个了断,没想到会在机场就结束了。
突然,一切都好像无所谓了。不必赶着去哪里,也不用急着回家——反正没有人在等候。
望着落地玻璃窗外的黯淡雪景,赵湘柔安静地站着,仿佛美丽的雕像,良久良久,都没有动。
换成其他人,看起来或许会很落魄,但赵湘柔却硬是比别人好看几分。长得漂亮的好处就在这里;美女落寞的时候,还是像在拍偶像剧,不知哪儿有镜头在拍摄似的。
等她远离冰天雪地、再度回到美国西岸温暖阳光下,已经是三十几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期间她花了大钱住机场附近的旅馆,付出天价临柜更改机票,等候多时不说,还要跟过节的人潮挤……应该很容易让人失去耐性的,赵湘柔却都淡然处之,从头到尾,没有一点火气或焦躁。
啊,大约,怒火都被冰雪封住了,留在异地,没有跟着她回来。
拖着小行李箱走出电梯,自家门口挂的圣诞灯饰正一闪一闪发亮。她掏出钥匙,一面回想,离开前,没有把灯泡插头拔掉吗?就放着任它闪亮了这些天?
真傻。闪亮给谁看哪?
门一开,迎面却见到不速之客一名。
躺在她的沙发上,看着她的电视,喝着她的啤酒。
“你回来了?把门关上。”
对方只是看她一眼,视线又回到电视转播的球赛上,伸手抄起咖啡桌上的啤酒,仰头灌了一口。
那悠闲自得的模样,实在太刺眼了。赵湘柔埋藏压抑多时的疲惫与火气,突然在那一刻,犹如火山爆发!
“厉文颢!你为什么在这里”拔尖的嗓音宣示着主人的火气,汹汹质问。
对方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回答得慢条斯理。“我们早就说好的,你去东岸找施先生过节,过完新年才回来。这段时间,我可以来这边借住。”
这话没错。赵湘柔想起来了。他们确实有讲好这件事,但……谁会料到情况突然急转直下!
“要不要喝啤酒?冰箱里还有,请自己去拿。”厉文颢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墙上的液晶电视,随口招呼,仿佛这儿是他家似的。
这实在太荒谬了!
她好不容易才回到家,想学受伤的动物一样躲在熟悉的角落舔舐伤口;结果,居然忘了讲好要把房子借给外人这件事。
其实厉文颢并不是外人。对赵湘柔而言,他可能是她生命中最近似“兄弟”的人物,只不过她现在谁都不想见,尤其不想看到厉文颢跟女友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模样。
“你……”赵湘柔甩甩头,试图跟他讲理。“抱歉,我真的忘了。你介意换个地方住吗?我出钱让你跟女朋友去住饭店,怎么样?”
“你怎么了?”厉文颢这才有空正眼看了她一下,不过也因为正好是球赛中间的广告时间。“你为什么现在回来?施先生呢?”
“我们已经over了。”她简单地说。
“喔。”
关上门之后,把自己抛坐在单人小沙发上,赵湘柔吐出疲惫的长气。“我说真的,我不想招呼情侣。你们可不可以换地方谈情说爱?”
“什么情侣?”厉文颢的注意力又被球赛吸引,漫不经心地问。
是啊,什么情侣。
屋子里除了电视喧哗的声响之外,安静如废墟。所以,他的现任女伴,那个老是在他身边出现、笑声如银铃般的小可爱,不在这儿?
“你亲爱的海儿呢?”
“谁?”
啊,所以,他也一个人吗?
看来今年耶诞节真不是情侣相聚的好日子,而是得走回西方传统,要跟家人共度了。
眼前,她的“家”里,确实有个“人”;但到底算不算得上是“家人”,界线一直很模糊。
那位长手长脚、懒洋洋摊在沙发上,毫无形象可言的年轻男子,是在外人面前,无论何时何地都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