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瑶亦然抱拳。
令容在旁强忍着笑,低头抿唇不语。她毕竟比韩瑶多活过几年,这尚政生得一副俊朗面相,对范香语带微贬,看着韩瑶时桃花眼里多几分专注,旁观者一眼就能瞧出来。十八岁年轻俊朗的小将和十五岁年华正茂的少女,盛夏林苑相会,瞧着倒也顺眼。
可惜韩瑶仿佛暂时没这念头,抱拳招呼毕,就毫无眷恋地想走。
令容还存着疑惑,忙轻轻拽住。
“有件事想请教。方才范姑娘旁边那人,校尉大人认得吗?”
“认得。”
尚政的态度倒和气,“河东节度使的长公子,范自鸿。”
“他也在羽林卫当差?”
“羽林郎将,只是今日不必当值。”
这官职算起来比尚政还高半阶,父亲是手握重兵的河东节度使,本身又是范贵妃的堂兄,难怪行走宫苑时目光那般肆无忌惮。早先范自谦在京城为非作歹,至今还被韩蛰关在锦衣司里不肯放出来,两家早就结了仇。如今范贵妃身怀龙种,范通节度一方,范逯升任门下侍郎当了相爷,这范自鸿又进禁军当差,官职还不低,这架势倒也挺吓人。
难怪她瞧着面熟,先前被长孙敬捉走时,她跟韩蛰在秭归县城给宋建春挑礼物,曾碰见那强取豪夺的男子,韩蛰说是河东节度使范通的儿子,想必跟他是兄弟了。
凭着极浅的印象回想,面相仿佛还很像。
令容心里有了数,遂行礼道谢,退到韩瑶身后。
尚政便再度看向韩瑶,瞧了两眼,却没说什么,拱手走了。
……
这头令容打探范自鸿,另一边那位也正打探她。
范自鸿今年二十五,生得也算风流倜傥,加之河东临着边境,他幼时就曾跟着巡边侦敌,也打过几回无关痛痒的仗,历练出一身刚硬筋骨。这回奉父命回京进了羽林卫,仗着范贵妃的枕边风,博了个五品郎将的官职,平常便住在范家,堂兄妹处得也还不错。
见范香跟那些贵女分开后边闷闷的,随口问她,“跟那姑娘不对付?”
“从小不对付,见面就瞧不顺眼。”
“哪家的?”
“韩相的孙女,你们羽林卫有个叫韩征的校尉,就是她哥。”
范自鸿“哦”了声,“她旁边那位是?”
“旁边那位——”范香听出语气里的刻意,有点猜测,却没敢乱提,只随口道:“是韩家的少夫人,韩瑶的嫂子。”
“韩征的?”
“锦衣司使韩蛰的。”
“他?”
范自鸿哂笑,神色渐冷。
韩蛰的名头他当然是听过的,而且不算陌生。从前在河东时天高皇帝远,偶尔韩蛰来办差,也是例行公事,没觉得怎样。到了京城,文武百官、平头百姓,提起那人时多少都有点敬惧避让的意思,据说心狠手辣、城府又深,刀尖上舔血的人,难对付得很——否则堂弟范自谦也不至于进了锦衣司的大牢还被困着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