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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部分(第1页)

他一个人正在这怨天尤人的当儿,瞥见赵萌走进来向他说道:“主公,”他一句还未说完,刘玄剔起眼睛向他说道:“谁是你家祖宗?你不要将我折杀了罢!”赵萌见他怒容满面,知道他的宿气未消,忙满脸堆下笑来,向他说道:“小臣今天了办了些狗肉,用沙锅煨得粉烂,请你去吃一顿,如何?”刘玄本来酷嗜狗肉,听他这话,不禁口角流涎,忙笑嘻嘻地对赵萌道:“真的有么?”赵萌道:“一大沙锅子,全是关西狗肉,又香又肥,请你就去罢!”刘玄只笑得一张嘴合不拢来,忙取了金冠,一拉赵萌便要动身。赵萌慌忙地对他说道:“如今你是皇帝了,要出去是很不容易,要去非要先将衣服换好,才能动身。”刘玄急道:“谁是皇帝,你孙子才是皇帝呢,你儿子才是皇帝呢!”赵萌道:“你不换衣服,我也不带你去。”刘玄无奈,只得草草地将衣服换好,带了两个宫侍,一溜烟跟到赵萌的府内。

赵萌亲自到后面,将一沙锅子狗肉,捧到前面。刘玄嗅着狗肉的香味,嘴角上的馋涎像那雨过的檐溜,点点滴滴的险些儿将前襟湿透,偏是那赵萌的话多,和他谈了许多闲话。他可再也耐不住了,向赵萌道:“你这人忒也小气,既请我来吃狗肉。为什么尽管说废话,不吃狗肉呢,我难道来和你谈话的么?”赵萌跌足笑道:“我真糊涂了。”忙命侍者去取一壶好酒来。两个人对面坐下,吃着狗肉,喝着酒,十分高兴。

刘玄一面狼吞虎咽地吃着,一面向赵萌说道:“你真是我的恩人,自从做了这个倒头皇帝之后,镇日价地吃那些威鸡辣鹅,一点情趣也没有。可怜我生来就欢喜这狗肉,我有了狗肉,什么都不要了,今天可让我吃他一个畅快。”赵萌笑道:“主公实在喜欢,我每日亲自动手,办一沙锅子,着人抬进宫去如何?”刘玄听他这话,忙停下筷子答道:“那就好极了。”两个人一饮一呷,不觉都有些酒意。

在赵萌的用意,想借此笼络刘玄,自己好肆无忌惮。不想刘玄果然中了他的圈套。他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向刘玄说道:“主公,请暂坐一会,我还有点事情去。”刘玄忙道:“你有事,尽管请便罢,我也不陪了。”

赵萌起身出去,停了好久,还未回来。刘玄一个人丢下酒杯弄筷子的吃个不住,真个是满桌淋漓,浑身斑点。这时突然一阵香风吹了进来,那一股兰麝之气,使人欲醉。接着又听得环珮声音,零零丁丁地由远而近。

刘玄放下杯箸,闪着醉眼一看,只见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站在门旁。手里拿着几枝菊花,生得柳眉杏眼,云鬓堆鸦。

他眼睛便定了神,再加吃了许多酒,便自持不住,不由地笑问道:“美人姐姐,请进来吃杯暖酒罢!”那女子娇羞答答地走了进来,在赵萌的位子上坐下去。刘玄真个是喜从天降,忙倒了一杯暖酒,双手捧了过来。那女子忙站起来,接了过去。刘玄笑嘻嘻地问道:“美人姐姐,你姓什么,你叫什么名字?请你告诉我。”她先用眼睛向刘玄瞟了一下子,然后又嫣然一笑,说道:“你问我吗?”刘玄点头道:“正是正是。”她道:“我姓赵,刚才和你吃酒的,就是我的爸爸,他现在出去有事了。

临走的时候,他关照我,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吃酒,怪冷清的,特地教我来陪伴陪伴你的。“刘玄大喜道:”原来如此,我还不晓得咧!姐姐,你今年十几岁了?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好照名字喊你。“那女子微微一笑,然后慢慢地说道:”我今天十七岁了,名叫媚熙。“刘玄又笑道:”媚熙妹妹,你有婆家没有呢?“

媚熙啐道:“谁和你来缠不清呢。”刘玄忙道:“妹妹,请你不要动气,原是我说错了。我还有一句话,不知你肯么?”媚熙笑道:“什么话?”他道:“我听人家说,我们男人和美人儿在一起睡觉,极有趣的,我看你今天不如和我睡一会子,究竟有趣没有?”她听他这话,兜头向他啐了一口道:“谁和你混说不清呢?我也要去了。”她故意站起要走。慌得刘玄自己用手打了几个嘴巴说道:“好妹妹,请你不要动气,我再说,随你打,好么?”媚熙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忙过来将他的右手拉住笑道:“又要乱说,又怕得罪人,何苦这样。”刘玄一阵酒涌上来,一张嘴吐了一大堆。媚熙掩着鼻子笑道:“黄汤少灌些,也不致这样呕了埃”刘玄站不住,一歪身,往媚熙的怀中一倒,慌得媚熙一把将他扶住,忙教人将地上的龌龊扫去,自己扶着刘玄到一所小厢房里面的床上睡下,自己奉了她的父亲的命令,和衣在刘玄身旁睡下。

刘玄睡到夜半子牌时候,酒也醒了,伸手一摸,觉得有人睡在他的身旁。他用手在这人头上一摸,摸到她的云髻,再往下摸,只觉得双峰高耸,好似新剥鸡头,他不禁中暗喜道:“那美人姐姐果然来和我睡觉了。”他搂着她,亲了一个嘴,问道:“你可是媚熙姐姐吗?”连问几声,她总没有答应一声。

他可急了,忙用手将她一摇,轻轻地说道:“美人姐姐,你为什么不睬我呢?”她才微微地伸开玉臂,悄声笑道:“你尽管问我怎的?”他笑道:“人家说的男女睡在一起,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快乐,我和你一直睡到这时,也不见得有什么快乐。”

他还未说完,她嗤地笑了一声,悄悄地说道:“傻子,你晓得什么,我来教你。”她说罢,轻抒皓腕,宽衣解带,做了一个荐枕的巫娥。约莫有两个时辰,把个刘玄只乐得心花大放,不可收拾,真个是春风一度,恍若登仙,忙道:“好极好极,我们再做一回看。”她笑道:“这事是逢着高兴,万不可当为儿戏的。”他得着甜头,哪里肯依,不由她分说,硬来上马,翻云覆雨了一回,只弄得精竭神疲,方才住手。二人并头而睡。

直到五更,外面有人敲门,媚熙在床上醒了,晓得他和父亲来探听究竟了。她披衣下床,将门开了,赵萌低声问道:“所事如何?”赵媚熙答道:“你老人家去问他罢。”赵萌心中早已明白了,走到床前。刘玄慌忙坐起说道:“赵老爷子,这时来做什么的?”赵萌道:“微臣万死,将主公留在此地,直到一夜,还没回去,现在请驾回宫罢。”

刘玄大惊道:“那如何使得?我和你女儿正自睡得有趣,谁愿意去呢?”赵萌听了,便知已与女儿有了事情了,格外催道:“主公请驾回罢。如果他们寻问起来,微臣吃罪不起。刘玄道:”那便如何使得?要想我走,须要叫你家女儿随我一同进宫去,我才走呢。“赵萌巴不得他说出这一句呢,忙道:”主公既然看中小女,请先回宫,我即着人送去就是了。“刘玄道:”那可不行,非要随我一同去才行呢。“赵萌忙令人抬着他们二人,绕道进宫。

一连几天,刘玄也不上朝,镇日价地宣淫纵乐,不理朝政。

将赵萌封为右大司马,秉理朝政。赵萌这时真是大权在手,为所欲为,一班狐朋狗党都来极意逢迎。赵萌一一赏给他们官职,小小膳夫,俱是锦衣大帽,出车入马,威风凛凛。长安城中,充满了傀儡的官员,软敲硬诈,只弄得怨声载道。

一班百姓,编出歌谣来,一传十,十传百,在街头巷尾唱道:“灶下养,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

唱个不祝赵萌等一干人,哪里知道是讽刺自己,收吸民膏,无微不至,一班百姓敢怒而不敢言。这也不去多说。

再说刘文叔进得帐来,正要安息,瞥见帐外走进一个人来,往他的床前一跪,说道:“望主公容纳微臣数语。微臣虽肝脑涂地,亦所情愿。”刘秀大惊,忙用手将来人拉起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耿弇。 刘秀忙伸手将他拉起问道:“卿家深夜前来,有什么指教?”耿弇道:“海内万民,谁不苦恨王莽?于今莽贼已除,复思刘氏;闻汉兵起义,莫不欢腾,如脱虎口,复归慈母。今更始为天子,昏弱无才,贵戚纵横都内,政治紊乱,比莽更甚。

大王功名已著,天下归心,若不决计自取,转眼之间,将此大好山河,归诸别姓了。日间诸将之陈言,未为不是,奈何大王不察耶?“刘秀听他这番话,点首无言。

忽然又有一人,进帐跪下,刘秀展目一看,原来是虎牙将铫期,只听他说道:“河北地近边寨,人人习战,号为精勇。

今更始失政,大统垂危。明公据有山河,拥集精锐,如果顺从众心,断然自主,天下谁敢不从,请主公勿疑!“刘秀听得,便点首对二人说道:”二卿高见,正与孤暗相吻合;日间诸将陈词,也非不是;孤为慎重起见,故作一顿。殊不知事未成,机失露,为办大事者第一忌。既然众卿一心拥戴,秀非草木,岂得无心?准从众议便了。“二人见他答应,真是喜不自胜,忙退出来寻邓禹。

二人刚刚出得帐来,忽然有一个人,将二人的肩头一拍,悄悄地笑:“你们好大胆,竟敢瞒住众人在这里议论这些事情。”二人大吃一惊,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邓禹。二人大喜,忙对邓禹道:“先生来得正好,主公现在被我们谏准了,就请你布置大计罢。”邓禹笑道:“还到这会呢,我早就安排停当了。”二人惊问道:“你这话不是奇极了么,你不等主公答应,就好去安排了么?”邓禹笑道:“我早就料定了,目下多说无益,到了后天,自有分解。”二人听了,只是纳闷。耿弇笑道:“邓先生,无论做什么事,老是不肯说明,全叫人打闷葫芦。”邓禹附着二人的耳朵,如此这般说了一番。二人方才明白,便和邓禹告辞出来,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邓禹下令班师。诸将英明其妙,纷纷入帐,询问邓禹何故班师。邓禹笑道:“请诸位将军不要细问,我自有道理。”一时拨动大队,浩浩荡荡,直向鄗城进发。正是鞭敲金钲,人唱凯旋,军威齐整,旗帜鲜明,在路不止一日。那天到了鄗城,守城的将卒,大排队伍,开城迎接。

刘秀等率队进城。过了数日,刘秀、邓禹仍然没有提及一字,诸将领好不气闷。一天,刘秀点齐众将,自己升帐,对众将说道:“孤家夜间梦见一条赤龙,飞腾上天,不知主吉主凶?到了现在,我的心里兀地跳个不住呢!”冯异、邓禹出班贺道:“天命所归,神灵相感,请主公不必迟疑,克日先正大统,以安万民之心。”诸将听得这话,齐呼万岁!邓禹便请刘秀登坛受命。

刘秀到了此时,知道推辞不了,只得缓步登坛。祝官宜读祝文。祝文读毕,祭礼告祖,南面就坐,受文武百官朝贺。改元建武,颁诏大赦。这正是:慢道鲸鲵舌海甸,好看龙虎会风云。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六回 公主多情隔屏选婿 大夫守义当宴拒婚

话说刘秀缓步登坛,南面坐定,受文武百官朝贺已毕,改元建武,颁诏大赦,改鄗城为高邑。是年本为更始三年四月,史家因刘秀登基,汉家中兴,与刘玄失败不同,所以将正统归于刘秀,表明建武为正朔。且刘秀后来庙号叫做光武,遂沿称为光武皇帝。小子依史演述,当然人云亦云,从此将刘秀文叔四个字,高高搁起,改名为光武皇帝。诸须要注意,以后如说到光武皇帝,却就是刘秀文叔了。

闲文剪断,叙归正文。如今光武正统已定,先暂按一段,特将刘玄一面细叙一叙。

话说刘玄在长安听说刘秀正了大统,不由得满心欢喜,忙将李松、赵萌召到殿上说道:“两位卿家,你们晓得么?如今又出了一个皇帝了。”李松、赵萌听他这话,大吃一惊,一齐问道:“谁做皇帝?”刘玄笑道:“就是刘秀啊!适才探事官进来说的。刘秀现在鄗城,自立为大皇帝,颁诏大赦天下了,我想他既然要做皇帝,不如就让他去做罢,省得我吃辛受苦的麻烦不了。”

李松忙道:“主公,你这是什么话?自古道,万民之主,九五之尊,岂可轻易让与他人的?如今他既然做了皇帝,我们要赶紧想法子将他扑灭才好。”刘玄翻了一会子白眼,才答道:“你们忒也多事,别人要做皇帝,与你们有什么相干呢?”

赵萌急道:“你晓得什么,目下不想法子去扑灭他们,一俟他们势力养成,就要来扑灭我们了。”刘玄笑道:“这话便是胡说。天下哪有这样不讲理的人,他做皇帝,我也不去反对他,他反要来寻着我吗?恐怕没有这回事罢。”李松急道:“偏是你讲得有理,到了刀斧临头,你才后悔呢。”刘玄把头摇得像煞拨浪鼓一样,一百二十个不相信。二人也无法可施。“一班文臣武将,早有异心。张卬、申徒建出班奏道:”萧王刘秀天下归心,今正大统,正是顺天应人。主公识时,何不趁机让位呢?“刘玄大喜道:”二卿之言,正合吾意。“他方才说了两句,尚未说完,李松剔起眼睛,向张卬、申徒建厉声大喝道:”卖国求荣的奸贼,快少开口。“张卬被他一骂,只气得三光透顶,暴跳如雷,亦泼口骂道:”你这狗头是什么东西,擅敢泼口伤人。朝廷大事,自有公论,何用你这膳夫干预?羞也不羞?“李松更不可忍耐,忙大声喊道:”武士何在?“

话犹未了,从后面转出武士十余人,各怀利刃,直扑二人。张卬见势头不对,忙在腰间掣出宝剑,一路砍出殿门,无人敢挡,竟让他走了。申徒建措手不及,被众武士刀剑齐下,登时砍得血肉模糊,死于非命。

这时刘玄吓得矮了半截,浑身发抖地动个不祝这时赵萌、王匡、陈牧三人,也不待令下,便去点了五千精兵,径扎新丰;李松也带了三千兵马,去扎揶城。谁知张卬出来,便飞马赶到华阴,投奔赤眉大帅樊崇,百般撺掇,劝他出兵,进袭长安。

樊崇早有此心,可巧军中劫到刘氏子弟二名,崇心中忽生一计,便将一个名叫刘盆子的,扶为皇帝,招摇惑众,聚众兴师,直向长安进发。一路上抢劫烧杀,无所不为。未满三日,已到了长安城下。

旌旗蔽天,矛戈耀日。长安城中虽有些兵士,无奈皆是老弱残卒,哪有抵抗的力量,只得宫夜保着刘玄逃到新丰。赵萌、陈牧、王匡等,闻报大惊,星夜联合揶城李松来复长安,八千人马,将长安围困得水泄不通。樊崇、张卬带了三万赤眉,进得长安,肆意劫掠。未到半日,已经劫得十室九空。听说刘玄兵到,慌忙收集众贼,开城迎敌。各排阵势,大杀一常李松、赵萌等抵敌不住,引兵败走。众贼兵领队追上,将李松等,杀的杀,捉的捉,一个未曾逃脱。

众贼大胜,收集兵士,将刘玄带到殿上。刘玄吓得面无人色。刘盆子坐在殿上,好像泥塑木雕一般,一言不发。樊崇大喝道:“哪个刘玄到了现在,还不将玉玺交出,等待何时?”

刘玄只得将玉玺卸下。张卬大叱道:“这样无用的东西,留在世上有何用处,还不将他结果了呢。”忽地两旁边轰雷价地一声答应,将刘玄、赵萌等一干人完全缚起。刘玄满口哀告,刘盆子倒心中好大不忍,对樊崇说道:“樊老爷子,我看这些人怪可怜的,不要杀罢,将他们放去就是了。”樊祟倒也强盗发善心,正要传令放下。谁知张卬恨如切骨,厉声说道:“斩草不除根,萌芽依旧生。今天将他们放了,难保后来不来作对,到了那时,才后悔不及呢!”樊崇听了他这两句话,心中一动,忙喝道:“推出去砍了!”话犹未了,走出几个武士,鹰拿活雀般地抓了出去。刀光一亮,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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