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讲?”倚阑一愣。
“林小姐,这块寸土寸金的地皮,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啦!”迟孟桓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她鞠了一躬,“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什么?送给我?”倚阑倏地站起来,一笔意想不到的财富突然从天而降,使她惶然不知所措,“迟先生,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好接受呢?”
“哎呀,朋友嘛!我的就是你的,不分彼此!”迟孟桓说,“林小姐不要客气,这块地皮就归你所有了!”
“这……”倚阑的头顶嗡嗡作响,片刻之间自己竟然成了地产主,这简直不可思议!“这块地皮,在哪里啊?”
“在大埔,”迟孟桓说,“卖主是泮涌的聋耳陈。”
“啊!”阿惠如同被雷电殛中,脱口惊叫了一声,手中的花瓶滑落下来,随着一声脆响,玻璃碎片、玫瑰枝叶伴着水花,四散迸射……
“你……你怎么搞的?”迟孟桓满脸怒气地转过脸来,他那洁白的西装溅上了斑斑水迹,一副好兴致被煞了风景,“乡下人,真没教养!”
“对不起,先生……”阿惠被吓傻了,脸色煞白,手足无措,“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要多嘴了,还不赶快把地上收拾干净?”倚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低声命令道。又歉意地望着迟孟桓,“迟先生,真不好意思,我以后一定管好仆人……”
“不,我不会介意这些小事的,”迟孟桓极力克制住心头的怒气,重新作出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迟某告辞了,林小姐!关于泮涌的那块地皮……”
他用手指轻轻捋着翘翘的小胡子,再次点到此行的主题。
“哦,那地皮……”倚阑的头脑里乱哄哄的,一时不知该怎么答复。
“不着急,我并没要求你马上作出答复,”迟孟桓转身向外走去,心里已经稳操胜券,什么“知识界名流”?还是斗不过我这“商界名流”,只用十五英亩地皮就把你那位“皮特”打败了,看起来,钱真是个好东西啊!他心里这样想着,胸膛挺了起来,朝身后丢过去一句话,“林小姐可以再考虑考虑,如果觉得那块地皮还满意,就请打‘德律风’给我,再办过户手续也不迟。”
迟孟桓说完,迈出客厅,再回过身来向情闹轻轻地点点头,就跨下台阶,沿着草坪中间的鹅卵石雨路,大踏步向院门走去。
倚阑随着送出来。按照英国的习惯,这本来是完全不必要的,送客只需到客厅门口为止,甚至女主人在客人告辞的时候并不起身相送,也不算失礼。但是今天不同了,迟孟桓慷慨地上门送上偌大一份厚礼,而没有教养的阿惠又惹得客人不快,倚阑小姐无论如何也要破例送送客人了。
心怀忐忑的阿惠也随在主人的身后,垂着头跟了出来。
阿宽看见迟孟桓要走了,赶紧跑过去打开大门,巴不得赶快送走这个瘟神,却又不得不作出一副恭恭敬敬的姿态,垂手站在一旁。
迟孟桓的私家轿等在门外,四名就地休息等候的轿夫连忙收起旱烟袋,从地上站起来,操起轿杠,等着主人上轿。
倚阑一直把迟孟桓送到轿前。
“Good-bye,迟先生!”她向前伸出右手。
“See you again,林小姐!”迟孟桓俯下身去,握住那只软绵绵的小手,送到唇边,发出一个响亮的吻声。
院子里的草坪上,远远地伫立着神色冷峻的易君恕。
迟孟桓坐上轿子,颤悠悠地下山去了。
倚阑站在门前,望着越走越远的轿子出神。这个腰缠万贯的华商,给她不知送了多少次鲜花,都被置之不理,却不但没有埋怨,反而慷慨出手大馈赠,今天竟然拱手送上一块寸土寸金的地皮,这是什么意思?答案自然是有的,倚阑小姐自然也是猜得出的,只是她不愿或者不敢正视那个答案,而迟孟桓也不去点明,这叫她心里如何能够平静呢?
山路转了个弯,轿子被路边的松林挡住,看不见了。
“小姐,别站在这里了,回去吧,”阿宽在她身后低声说,“你看这天,恐怕要下雨了……”
倚阑缓缓地抬起头,看了看天。阴沉沉的天空好像浸透了水,大片乌云正从天边涌上来。她转过身,朝院子里走去。
“宽叔,”倚阑一边走着,一边问跟在身后的管家,“阿惠这个月的工钱,给她了吗?”
“还没有,小姐,”阿宽说,“今天是11月25号,照规矩是月底出粮,还没到呢。”
“不用等到月底了,今天就结账吧,多给她一个月的工钱……”
“小姐,”阿宽听得一愣,“你这是……”
“小姐,小姐!”阿惠慌了,“我做错了事,你怎么还多给我工钱呢?”
“这儿没有你的事可做了,”倚阑脚步停了停,垂着眼睑,连看也不看她,“你被解雇了!”
“啊?”阿惠被惊呆了!
头顶上的乌云忽地炸开一道闪电,随之响起滚滚雷鸣!
“小姐,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