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个客人喝醉了掀他裙子,发现是个男的后闹到经理那儿,经理为了息事宁人只能将他辞退,他就通过小丽姐找了这份新兼职。
但他还是放不下对穷人来说多余的自尊心,得罪了宋玉这样的客人。他明天也不需要去奶茶店了,今天晚上奶茶店老板也在并目睹了一切,他那么想要宋玉的投资,不可能还把他的临时合同转正,姜诺也放弃期待那点儿没结算的工资。
姜诺吐了口气,但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沮丧和忧郁。作为一个外来务工人员的二代,他在一个本应该纯真烂漫的年纪就明白生活的艰辛。他不是第一天这么难,又不挑,有钱拿就行,总能再找到工作。但他不忍心亲近的人也活成父辈的模样,从奶茶店下班后他没立马赶去酒吧,而是先去了趟姜智的住处,提醒他别忘了去参加私立高中的考试。
姜诺和姜智一家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他们从一个村子背井离乡,而那个村庄里的人都姓姜。姜善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关系很要好,姜智也把他当哥哥,叛逆起来亲哥哥的话都不爱听,只有姜诺训他时才会乖,因为“姜诺哥哥上过大学,比你们懂的都多。”
而正是因为受教育程度低,他们都知道回老家就是死胡同,没有出路,便在子女的教育上不留余力,希望读书能改变姜智的命运,终有一天体面地留在岭安城坐在空调房里朝九晚五,而不是像父母一样二十年如一日卖麻辣烫,天天推着辆三轮车走街串巷。
可随着岭安城越来越干净体面,姜智父母的小本生意越来越难做,赚的钱还要还之前给姜善治病欠下的债务。姜智懂事,愿意回老家念高中,但就那第一名都考不上211的升学率,姜诺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回去。
他摸了摸衣服,没找到手机,想来是去见姜智的时候不小心留了在那儿。这让他清净了不少,那些追债的着急起来,半夜三更都会给他打夺命连环call。
而就算不看手机,他也清楚地记得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别说养狗,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如泥菩萨过江。
他不认为在给姜智交完学费后,自己能在逼近的还款日前凑够那个数,他是上过大学,但因为一些事没能毕业,在这个研究生都一抓一大把的时代,他除了这张脸没有任何竞争的优势。
那张脸现在就印在水槽上方斑驳又有裂痕的小镜子里,卫生间外,开奔驰大g的富家公子哥还没有离去。
姜诺没挪开眼,依旧顶着镜子里的自己,手往下摸把内裤脱掉,但没有把里面黏性极佳的胶布撕下来。他就是用这个把前面藏住的,贴上后很不舒服也不能小解,紧紧抵在小腹上跟没有似得,所以宋玉摸到后才会嘲笑。
他不再踌躇,脖子上的chocker之前被宋玉扯断了,他便低下头稍稍颔首,让自己的喉结不那么明显,更像个姑娘。
他自己不是同性恋,也无法判断宴若愚是不是同性恋,但如果宴若愚等到现在都没有离开是动了别的心思,他没有理由抗拒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金主。
而当他做好一切心理准备,推开门正准备喊声“老板”,宴若愚拿着好几张手稿冲到他面前,空着的那只手跟“壁咚”似地往墙壁上一拍,迫不及待地问:“你认识姜善!?”
姜诺愣住,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整得大脑一时空白。宴若愚也没给他留时间回答,他还又很多问题,扬了扬手里十来张手稿,把心里头的问题一股脑地全抛出来,不吐不快:
“这首歌姜善在节目里唱过,而这首《追忆》是不真诚祷告者六个月前发的,他们什么关系?真的是一个人?如果是同一个人,他当年为什么不承认?”
宴若愚的中文表达从未这么顺过:“还有还有,姜善去年前明明可以拿冠军,他为什么退赛?真的是因为吸毒吗?嗯……好吧那段时间他确实被网暴得厉害,但也没必要人间蒸发什么消息都没有吧。你别紧张,放心吧,我精神美国人,这方面看得出来特别开,搞说唱嘛,多多少少都觉得碰这玩意儿酷,就不说国外的,国内现在出名的谁敢说自己干干净净,他没飞过叶子反而不正常。”
“他没吸毒。”姜诺终于插上嘴。阿拉斯加跑到他腿边,坐下后邀功似地摇尾巴,而在它身后,一个台式电视机大小的纸箱被人从床底下拖出来,里面除了手稿,还有声卡和其他简易的录音设备。
“啊,”宴若愚眨眨眼,有些不解,“但网上有他的药检报告啊,确实是阳——”
“那是因为他在吃止痛药……”姜诺眼底有些发红,有些激动,“他之后上传了生物检验报告,证明自己没吸毒,可是没有人信他,没有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宴若愚有些被吓着了,连忙安慰,“你放心,我国籍从来都没变,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根正苗红!我华夏儿女炎黄子孙,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珍爱生命远离毒品,你看我都会背的。我、我就是太激动了。”
他不由笑,蹲下来摸那只阿拉斯加的脑袋:“你也太争气了,居然发现了这个,我看你叫‘出息’好不好,嗯?出息。”
曾经一次又一次被他嫌弃和抛弃的阿拉斯加不愿意搭理他,躲避他的触碰往姜诺身后钻。宴若愚真不是故意的,谁让他蹲着而姜诺的裙子又短呢,都不需要刻意抬眼,就能看到服帖的黄胶布,腿根和胯骨若隐若现,劲瘦而干净。
这让宴若愚不由脑补了一下自己那地方被胶布粘到小腹,光想象那种疼痛和不适,他就瞥开视线,并在心中敬佩姜诺是条汉子,对自己够狠。
而就是这一瞥,他看到了姜诺自然垂下没有遮掩的右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