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雅琴心下不停思虑,那边桑老夫人已经留了他们的饭,开始命人传早膳了。
用过早膳,二门外的马车已经准备妥当,桑雅琴的丫环紫玉,桑初瑶的丫环锦玉以及桑楠梓的丫环青玉也拿着包袱在外面候着多时,桑老夫人怕他们路上在有事耽误,头一日上学便迟了,忙又叮咛嘱咐了一番,让常氏和颜氏送他们出去了。
常氏和颜氏将三人送至二门,见已停了一大一小两辆马车,便问是谁驾车,东西可有准备妥当,听下面都一一回了话,才又交代了一番,让丫环们扶着三人上了前头的一辆大马车,跟着服侍的三个小丫环也陆续上了后面的小马车。
今日桑初瑶、桑楠梓两姐弟头一日上学,颜氏不放心,加之跟着的两个小丫环又是新买来的,若是有个行差踏错又没人提点,只怕还会累及主子,见那两个已经上了马车,紫玉正要上车,忙走了过去,拉着她的手道:“紫玉慢些,我有句话交代你。”
紫玉是个圆滑的人,见颜氏拉着自己,忙下了脚踏笑着道:“二太太有事只管吩咐。”
颜氏见紫玉柔声细语的,应该是个好说话的,才笑道:“平日都是你跟着大小姐去礼院,那里面的规矩你也懂,那两个却是头一回去,还望你多加提点一下,阿瑶和阿梓若是有什么缺的少的命她们进去,你也受累跟着走走,切莫让他们犯了礼院的规矩,让人看了咱们府里的笑话才是。”说着便从手上退了一个玉镯下来,直接过到紫玉的手上。
紫玉感觉手上一凉,沉甸甸的,心下便明白是颜氏赏自己的,见常氏在一旁站着,忙要退下来,道:“都是一个府里的人,二太太即便不交代奴婢也晓得的,这个······”
“二太太赏的你就拿着吧。”紫玉还没有说完,常氏却走了上来,道:“虽是一个府里的,可这也是你多做的,再说你把她们管好了,不让主子受委屈,回头我还要赏你呢,这个你就先拿着吧!时辰也不早了,莫再耽误了,快上车出发吧!”
紫玉见常氏也这么说,也只有收了下来,给颜氏道了谢才又扶着车辕上了马车钻进帘子里去了。
马车缓缓出正门进了清水巷,速度才加快了起来。
一路上桑雅琴低着头没有说话,像是在想些什么,桑初瑶自然也不会先开口说话,况且她现在正心绪不宁,更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桑楠梓因为对新环境新人事的畏惧,也没了上回看风景的兴致,老老实实的坐在桑初瑶身边。
一路无语,马车很快进了学院路,一旁不时有马车驶过的声音,都是小门小户只有一辆马车,送了自己主子来,又要赶回去的。
三人乘坐的马车在礼院门口停了一下,车夫没有下车,直接在马车上唤了看门的老头儿一声,桑初瑶才晓得看门的叫老茶头,想必也只是他的诨号,姓茶的人却没有见过。
老茶头听了声,晓得是桑府的马车来,忙拿了牌子出来交给车夫,马车这才缓缓的驶了进去,绕过中间的大树停好。
马车停稳,后面的丫环们先下了车,待放好脚凳,才扶着各自的主子下来。
三人下了马车早有静心阁和明心院的两位辅学在外等着了,问明是了桑府的少爷小姐,便要领着去各自的院阁,桑楠梓见要与自己姐姐分开,心里顿时害怕起来,拉着桑初瑶的手不愿撒开,桑初瑶无奈只有问了辅学可否让自己陪着桑楠梓先去静心阁,辅学见未到巳时便由着她跟来了。
第九十五章 听学座位,竟然就在身后
桑雅琴本不愿与他们同去静心阁,正好又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下车的是礼部侍郎家的小姐刘巧思,也是明心院的学子且与桑雅琴相厚,她便找了个借口,只让紫玉跟着桑初瑶和桑楠梓以便照应,自己则跟刘府小姐去了明心院。
桑初瑶把桑楠梓送到静心阁,先到后面去拜了先生,又送了颜氏准备的拜礼,才由辅学领着绕到前面去了课室。
课室进深与开间相同是个正方形,进门八扇雕花门扇全开,因为天冷,左右两排一溜的窗户却只开了前后四扇,一进门地上横七竖六整齐的摆着四十二张长条樟木书桌,每个书桌配着两个直腿樟木方凳,可见是一桌两人共坐。
正对门的是一张红木雕花大案,远远的看去只见上面放着一叠蓝皮书籍,白色笔筒像是象牙雕刻而成,里面插着几只毛笔,砚台、笔架、镇纸一应俱全,还有一把乌木戒尺,后面备着一张红木交椅,搭了一条黑狐皮的袱子。课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年龄大小都有,或低声说笑,或指使丫环小厮布置桌面,也有低头看书提笔描抄的,见门口有人进来,都静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桑初瑶没有进门,只让桑楠梓跟着辅学走了进去,在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下。
因为今日皇子公主们要来听学,礼院的诸事颇多,明心院的辅学怕耽误了事情,又见桑楠梓已经进了课室,便不停的催促起来,桑初瑶这才只好跟着他朝明心院去了。
到了明心院,也是先拜了先生江子行,奉了拜礼,才进课室。
明心院的课室布局与静心阁差不多,只是地上的长条书桌换成了黄花梨的,张数也没有那么多,只横六竖四摆着二十四张,下面配着的两张扶手椅,上面都搭着灰鼠椅搭小褥。
桑初瑶进来的时候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一眼便见到桑雅琴与同她一起进来的刘府小姐刘巧思坐在前排靠中间的位置,见她进来回头对她笑了一下,又转头去与刘巧思说话。
桑初瑶见她如此,也没有上前去说话,跟着辅学在最后一排略靠边的位置上坐下了,紫玉这才带了锦玉来布置桌面,而后领着青玉一起去了专供她们休息等候的园子。
桑初瑶旁边的位置空着,直到辅学看了钟、点完名也未见人来,可见这个位置是空着的了,这也正合她的意,若是多了一个人又不晓得是怎样的性情,反而会让她觉得拘谨了。
没过一会,辅学在外面传了一声,说先生来了,课室里才静了下来,各人都拿着书摇头晃脑起来,也不晓得是真的在看书,还是装模作样心里想着别的去了。
江子行年逾六十,满头花白,唇下还续着一把山羊胡,一看便是个老学究的样子,背着手慢慢的踱进课室,左右看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才在上方的黄花梨雕花大椅上坐下,拿起紫砂壶狠狠的灌了几口茶,又重重的吁了一口气,才放下茶壶抓起乌木戒尺在桌子上敲了三下,开始授课。
今日讲的是孟子一章,无非就是自己先念上一遍,再让学子们朗朗诵读几遍,而后先不解说,挑一两个出来抽问其意,答不出来的也不责罚,若有答出来的自然褒奖一番,然后再开始解读。
这一章曾少辅是教过桑初瑶的,现在听江子行再解又有些不同,细细一听也有些趣味,只是老先生说话像是催眠一样,之乎者也摇头晃脑半天才说出几个字,下面的学子昏昏的已睡去大半,气的老先生吹胡子瞪眼的却也未发作,可见课堂上打瞌睡已是司空见惯的了。
一般一个时辰的授课到了中间便会休息一刻钟,今日还未到休息时间,先前带桑初瑶进来的辅学便悄悄的走了进来,在江子行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便见老先生眼睛一睁,猛咳了两声,震的下面半昏半睡的学子们都弹了一下,才哼了一声道:“平日你们上课心不在焉老夫也由着你们去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们不晓得吗?还是这般没精打采的,是想丢了老夫的脸面还是想丢了你们老子娘的脸面?”
江子行说完看了下面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