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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初瑶又吃了一惊，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又试探的问道：“难道是因为不想为了这点子小事跟大娘闹僵？大娘的爹在朝中身居要职，底下的门生又众多，若是祖母跟大娘闹僵了关系，爹的仕途一定会受到影响，所以祖母才会对大娘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嗯！”桑老夫人应了一声，却没有点头，接着道：“除了这个以外呢，你还猜的到吗？”

桑初瑶的眉头皱了一下，道：“是为了让阿瑶、阿梓还有娘进京？”

桑老夫人睁眼看着桑初瑶，眼里满是欣赏，轻笑着问道道：“还有一点最重要的，你能猜的道吗？”

还有？桑初瑶抬头看着桑老夫人，见她对自己点了点头，又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摇了摇头道：“阿瑶愚笨，已经不猜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原因了。”

“你能猜到这些已经不错了。”桑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挺身坐了起来，伸手指着身后横梁上的一块楠木匾额对桑初瑶道：“你瞧瞧上面写了什么。”

“‘书香门第’啊。”桑初瑶不看也晓得，这四个字每次她进门的时候都能看见，楠木黑漆大匾额，上面用金漆写着这么四个大字，是桑初瑶的曾祖父亲手写的，上面还有他的名讳和印章。过去这块匾额是挂在乡下正房堂屋里的，一进桑家的老宅大门便能看见，后来桑老夫人进京，便连同这块匾额也一起带了过来，一直挂在西院正厅的大梁上。

“我想你一定晓得这四个字的意思。”桑老夫人开口说道，转头看了桑初瑶一眼，见她点了点头才轻笑的摇了摇头道：“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懂，这字里的深意你却不懂。”

“祖母的意思是······”桑初瑶的确被桑老夫人说的话弄蒙了，不就是四个字吗，是她曾祖父亲手所写，代表他们桑家世代都是读书人，还有什么别的深意？

“这四个字代表的不是桑家几代人的骄傲，还有桑家所有子孙的出生。”桑老夫人开口说道，脸色一整望着桑初瑶。

“祖母······”桑初瑶感觉桑老夫人有些异样，心惊的唤了一声，似乎有些明白她的意思，却有不是很明白。

“作为桑家的子孙，除了要会读书以外，首先他的出生要清白，你觉得倩茜那样的女人生的孩子，能担得起这四个字吗？”桑老夫人字字清晰的沉声说道：“早在你爹接她进门的时候我便反对过，只是你爹不听，还是梅花劝我，说若是不让接回府里来，到时候养在外面的宅子里，我不是更瞧不见了，况且开了这个先河，往后这样的事便会接二连三的再发生，便更不好办了，所以还不如先把人收到府里亲自管教着再作打算。就这样我才让她进的府。后来那茶里的药虽是湘芸下的，可我也是这个意思，桑家的子孙是决计不能让那样的女人孕育的！”

“可是祖母您先前不是这样说的啊，您不是还让大娘好好照顾倩姨娘吗？您不是还为倩姨娘怀了爹的孩子而高兴吗？”桑初瑶难以置信的说道。

“那还不是为了配合你的小把戏？”桑老夫人看了桑初瑶一眼，轻哼了一声说道：“你当我不晓得你想借着倩茜转移湘芸对你娘的注意力？若是我不假装配合，若是你爹不去倩茜那，湘芸会放着你娘安安稳稳的管着厨房，这么长时间一点事也不找？况且你看不出来吗？我越是喜欢重视倩茜肚子里的孩子，湘芸便越会紧张，可是她是什么样的府里出来的？她会甘心收养一个歌舞艺妓的孩子做养子？”

桑初瑶有些心惊，她以为自己的那些小伎俩真的可以偏过桑府所有的人，没想到在桑老夫人面前今日是这么的拙劣，值得庆幸的是她娘出生清白，她是桑老夫人捧在手心里疼宠的孙女，所以她才陪着她一起演戏，可是这场戏演下来，真正愚弄的却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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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无从选择，相信无知的我

桑初瑶从来没有想过桑老夫人会有这样深严的门第观念，即便是桑老夫人方才跟她说的时候她都不敢相信，亏她还跟倩姨娘说桑老夫人是信佛的，相信众生平等，不会在乎出身门第，可是她却错了，而且错的离谱，桑老夫人最在乎的就是出身，她害怕任何“肮脏”的血缘来污染桑家“书香门第”这四个大字。

可是倩姨娘现在已经怀了身孕，桑老夫人不要这个孩子，常氏也不会要这个孩子，那这个孩子的死活又有谁能保证？桑初瑶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晓得该怎么办了，忙握着桑老夫人的手道：“祖母，倩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爹的呀，您方才没看见爹晓得倩姨娘有喜后有多高兴吗？”

桑老夫人有些触动，眉头轻轻的颤了一下，低头看着桑初瑶，看见她眼睛里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心中抽痛了一下，伸手扶着桑初瑶的脸道：“阿瑶，这是桑家规矩，莫说是桑家，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哪家又能要一个妓女生的孩子，即便那个孩子在本家长大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受尽凌辱？这样的人生，若是从来没有开始过又有什么不好？”

“二小姐。”桑初瑶激动不已，刘嬷嬷却很冷静，静静的望着她，淡淡的道：“老太太也是个善良的人，若是她有得选择，她难道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老太太没得选，她嫁进桑府的之后才晓得这样的规矩，二小姐你也没得选，你生在这样府里，你无从选择，可是倩姨娘有的选，她进府之前老太太已经跟她说的很明白，可她还是坚持要进府来做姨娘，这都是她自己选择的怨不得别人。”

“二小姐，老太太今儿个也累了，您还是听老太太的话回去歇着吧。”

“刘嬷嬷，你帮我去劝劝老太太吧，她一定会听你的话的，倩姨娘是听了我的话才讨老太太欢欣，才会有机会怀上爹的孩子，若是晓得会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是打死也不会这么做的，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倩姨娘肚子里已经有了爹的孩子，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命啊，我没有能力保护不了那个孩子，可是老太太可以，为什么她不愿意做呢？即便是她老人家不喜欢倩姨娘，那个孩子身体里也留着爹的血啊，他难道便不是我们桑家人吗？”桑初瑶一出了门便拉着刘嬷嬷的手说道，她记得桑老夫人说刘嬷嬷是最懂她的心的，也是她愿意商量事情的人，她相信刘嬷嬷的话桑老夫人会愿意听。

“可是······”

“她走了？”桑老夫人却不答反问道。

“好了，不要再说了，这些我本不该跟你说的，这是桑家的规矩，你是桑家迟早要嫁出去的闺女，到时候你婆家的规矩才是你该谨记的，你就不要再跟我争了，况且这就是倩茜的命，她在进桑府的时候我就跟她说过，桑府是不会接受她，即便将来她生了孩子也不会接受她，是她自己不相信，死命要进来的，怨不得别人。”桑老夫人收回自己的手有气无力的道：“你回去吧，从今往后你不要再管倩茜的事了，就交给我来办吧！”

“我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阿瑶！”桑老夫人轻声叹道，扶着刘嬷嬷的的手径直朝门口走去。

梅白俗九四梅九。“祖母。”桑初瑶看到了桑老夫人眼里的悲切，才感觉她的话语里有了些温度。可是她这话的意思不还是不愿意管倩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老太太，这都什么时候了，咱们明儿个再去吧。”刘嬷嬷忙开口劝道，“你今儿个早上已经抄过经文了。”

“阿瑶，你觉得我是个残忍的人吗？”桑老夫人打断桑初瑶的话，开口问道，见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道：“若是我对倩茜肚子里的孩子放任不管，你便会觉得我是个残忍的人吧，那你晓得我为何每日都要抄经诵佛吗？单单是为了求菩萨保佑桑家人丁兴旺？不，也为求菩萨宽恕我自己罪过！”